祁清瑜将杜心悦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祁翀更加疑惑了:“百杖不死?宫里有这个规矩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一条从没用过的死规矩,你自然不知道。如果不是有人提起来,我也早就忘了。”
“您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啊说起来得是五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记得我当年好像只有七八岁吧!是吧,老崔?”
崔林忙道:“可不是嘛!隆顺七年的事儿,您记得准!”
“当时啊,宫里有个内侍犯了大错,按说依照宫规是要杖毙的。可这小子天生魁梧,体格尤其健壮,又在卫门司习武,练得一身铜皮铁骨。一顿杖刑下来,打了一百多杖还有口气儿呢!太宗皇帝于心不忍,说‘百杖不死,是天饶他’,便降旨赦了他的罪过!从此以后,宫里便有了这条规矩——凡捱过百杖不死者,免其死罪!不过,这条规矩实际上从未用过,因为那个挨了百杖的内侍,当时虽然没死,可两三天之后还是死了!这之后更是没有任何人能捱过百杖而不死,所以,大家也就逐渐忘了这条规矩。也是难为吕元礼了,居然能把它给翻出来!”
听完祁清瑜的话,柳恽心凉了半截——一百杖!开什么玩笑?谁的血肉之躯也熬不过呀!这哪是什么好主意?这是送命的主意!
祁翀也陷入了沉思,他虽然没有柳恽那么悲观,可也在心里权衡了半天,因为这个主意的确是要冒些险的。
看祁翀犹豫不决,祁清瑜道:“这一百杖若结结实实地打,没人能抗的过去,但是宫里打人历来是有些手段的,若是真想保命,也未必就不能!恒肃,能安排吗?”
柳敬诚忙站起身答道:“找两个好手练几天,应该有门儿!”
“那就这么定了!”祁翀一咬牙道,“伯父,拜托你了!”
回到宫里,祁翀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带了奉忠在宫里信步溜达起来。刚刚下过一场雪,夜里又结了冰,地上有些湿滑,祁翀一个不慎跌了一跤,吓得奉忠赶忙丢了灯笼去扶。
摸了摸摔疼了的屁股,祁翀突然一阵心惊——一百杖,那得多疼呀!
“奉忠,你师父要是熬不过杖刑怎么办?”
“回陛下,师父若得活命那是天意,也是陛下的恩典;若不得活,也是他老人家求仁得仁,为陛下尽忠了。”
祁翀诧异地望着奉忠,半晌之后感慨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挺像你师父的口吻的!前面就是慎刑司了吧?走,去看看你师父!”
慎刑司值守的小内侍们万没想到皇帝陛下会亲临,还是在深更半夜,早就一个个睡得四仰八叉了。奉忠在外面“砰砰砰”一阵砸门,里面顿时有人不耐烦地怒吼了一声:“敲什么敲?报丧呢!”
“放肆!圣上驾到,还不赶紧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