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灵轻笑,“那我可得让母亲多心疼心疼,不然等孙子出世了,母亲就要疼孙子了。”
云母摆了摆手,“喔唷,还吃起肚子里孩子的醋了,瞧瞧,刚刚夸了你两句,行了,快去吧,路上慢一点啊。”
元清灵见云倾落已经准备就绪,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云母目光凝视着那不停晃动的门帘,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啊……”声音虽轻,但却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之情。
一旁的云倾落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云母略显凌乱的发丝。
待将头发整理整齐后,她又细心地拉过被子,小心翼翼地为云母盖上,生怕有一丝冷风会侵入到云母的身体里。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俏皮,轻声说道:“阿娘,您的心可真软呢。要说这‘母亲’和‘爹爹’的称呼,是不是您特意让大嫂这样叫的呀?”
毕竟,元清灵可是出身于元府那样的大家族,虽然不受宠,但对于规矩礼节定然是十分看重的。
若是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恐怕她绝不会轻易改变对公婆的称呼。
云母听了云倾落的话,微微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轻声回应道:“没错,正是我让她这般称呼的。她如今已与元府签下了断亲书,从此便没了娘家。为了咱们家的恒儿,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令我感动不已。
所以,我自是要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的。你这丫头,可千万别为此吃味。”说完,云母还不忘睁开眼,略带笑意地看了一眼云倾落。
云倾落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吃醋呢?
“阿娘怎么会觉得我吃醋?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云倾落巧笑嫣嫣地问。
云母的脸色微微一黯,原本明亮的眼眸也黯淡了几分,仿佛被一层阴云所笼罩。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和懊悔:“都是阿娘不好呀,小时候竟狠心将你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而且还收留了那个孽障,让你无辜地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和折磨。
直到灵儿嫁进门之后,我方才如梦初醒,明白了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有多么荒唐、离谱。常言道人的心皆是肉长的,但偏偏就有些人心肠冷硬如铁石,毫无半点怜悯之心呐。”
说到此处,云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她的眼角汩汩流淌而下。
云倾落见状,赶忙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柔地替云母擦拭着脸颊上不断滑落的泪珠。
此时此刻,云倾落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云母身体状况不佳的根源所在,并非仅仅是因为岁月的侵蚀或者疾病的困扰,而是云母始终无法原谅曾经那个犯错的自己,以至于心中的悔恨与自责日积月累,最终化为心结郁积于内。
云倾落握紧云母的手,“阿娘,那时候也是我性子太傲了,做什么事情都不跟你们解释,但凡我不顶撞你和阿爹,有话好声好气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会被云依依蒙蔽。”
“阿娘,这些事儿都过去了,云依依也早就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阿娘为了这样的人费心劳神,伤到身体,可真是不应该啊,我从未怪过阿爹和阿娘,阿娘若是一直这么不放过自己,那我就该自责了。”
云倾落连着说了好多话,云母的神色才好看了一些。
“落落说的对,我们都应该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云母点了点头,情绪稳定了下来。
云倾落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给云母施针。
是啊,过去的就该过去,云依依早就死了,听主寺里的小和尚说,云依依是自己硬生生把自己气死的。
云倾落不明白这世上竟然也有这等人物,但也没有好奇心泛滥去探究根本原因。
想来青灯古佛也没有让她生出半分悔改之心,死了是真的便宜她了。
云倾落收回思绪,专注给云母施针。
等云倾落施针到一半时,云母已经睡着了。
云倾落盯着云母祥和的面容,笑着呢喃:还说不累呢,睡得这么香。
云倾落施针结束,见云母睡得很香也没有惊动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见到门口的嬷嬷,小声叮嘱了一番,才离开云母的院子。
刚走出院子,就见到迎面而来的元清灵。
“正打算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刚好出来了,母亲休息了?”元清灵笑着停下脚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
云倾落点头,“嗯,大嫂也不回屋里休息,还惦记着我呢,我大哥娶了你这么贴心的夫人,可真是有福了。阿娘睡得正香呢,我们出去说。”
元清灵看了一眼院子,声音低了几分,“你还打趣上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去你的院子里,你的院子,母亲每日都有派人清扫,干干净净的,进入冬日后,母亲怕你某一天突然回来了,特意嘱咐丫鬟把你屋里的暖炉烧起来,一直未断过,今日也是如此,想来,你屋里挺暖和的,走 ,去看看。”
云倾落心里的酸胀,阿娘这大半年估计一直在担心自己,是她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