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小院正厅坐定，窗外桂花树正吐新芽。
“阿姊请看，这是你要的奇花吗？”王灵从怀中掏出一朵白花，花萼已经干枯，可白花犹如天上云朵一般软绵洁白。
“棉花？”裴晚云接过一看，“这就是棉花！”
裴晚云毫不怜惜得扒开棉花，扯着花朵试验：“绒毛够长，也韧，就是里面太多籽，得想个办法剔除。”
“此物名唤白叠，因其能织出一种叫白叠的织物，手感细腻，犹如肌肤。原产在西北，六谷蕃、大非川和甘州回鹘都有种植。不过白叠织造困难，中原难以养活，权贵之家以此作为观赏之花，取其多籽的好寓意。”王灵这几日没浪费，从徐府找到了奇花。
“找到东西就好办了，大不了从外面运过来。”裴晚云想来想，她的确不记得蜀中有栽培棉花的条件，“我能织白叠，而且效率很高。我已经做出了纺纱机，正要给你瞧瞧。”
羽儿回府中取纺纱机，几人一同往缫丝厂而去。
用纺纱机纺蚕丝，不是个好主意，丝线要么被绷断、要么粗细不匀，在水里泡得久一点，木质的纺纱机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
裴晚云赶紧让人把纺纱机提出来，再回想一下，脑海里并没有珍妮纺纱机处境丝绸产业发展的旧闻。也许这是诸多前辈试验之后，得出珍妮不会造丝绸的结论？
看裴晚云情绪低落，王灵又让人拿了麻过来。这是缫丝厂女工自己种植的一些粗麻，用在纺纱机上，十分快捷方便。纺纱机纺出的麻线十分匀称，关键是速度快，裴晚云操作起来，都赶得上七八个熟练的纺线妇人。
“还有些用处。”裴晚云自嘲，王灵与她说过，麻布是没有市场的。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体制之下，但凡能自己造出来的，广大节俭群众就不会购买。所以，裴晚云击掌，下定决心：“一定要买棉花！”
派人去找棉花，能购买最好，不能购买就请会种植的人，收集棉种子。蜀中天气的确不适合种植棉花，可这是总体环境。难道在广大的天府之国，就不能找到光照、土壤、水分接近上辈子新疆的吗？裴晚云不信，她信自然是可以被改造的。
王灵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派人往西北收集棉花，可一并搜寻一种叫雨露麻的东西，也是那一带的作物。雨露麻吸汗、透气、抗脏污，不易霉变，难得贴身穿着也不硌着皮肤，与寻常麻布不同，制成的衣服无需捣衣，天生柔软亲肤。”
“可西北在打仗，该让谁去？那么危险。”裴晚云眼神不自觉移到了王伞身上，这位担任着保安队长，一身武功又天生神力，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去。”王灵朗声道：“正要与阿姊商议。现在缫丝厂已经上了正轨，从桑园收蚕茧到缫丝厂制成生丝再到卖与商户，事事处处都有定例，雁儿姑娘细致周到，必不至出错。我领人去西北一趟，若是能找到棉花和雨露麻，我们的生意，该更上一层楼。”
若是能织出贡品白叠和雨露麻布，那就是独一份的生意，躺着赚钱。
“可那边在打仗。”裴晚云还是不放心，从没听说过去战区做布料生意的。
“阿姊放心，跟着积年的商队走，有老把式带路，不会错的。”王灵已经下定决心，当年他一个人都能走，更遑论如今有一队人。
“好吧，既然你坚持。穷家富路，现在账上的钱你都带上，缫丝厂这边我亲自看着，你不必担心。若是不能到西北或是到了地方找不到东西，不要纠缠，尽快回来。蜀中已经有棉花作为观赏花，从里面慢慢培育也行。”
“等不及了。”王灵轻叹，作为观赏的棉花绒太短，籽太多，一代代选育那要到什么时候。更何况雨露麻此时并未传入蜀中，只能他亲自去找。
“为什么着急，做生意总是慢慢来的。”裴晚云觉得王灵有些奇怪，以前他稳打稳扎到颓废的地步，只做有把握的事情，甚至连自己能发明纺纱机都不信。现在突然之间锐意进取，什么都愿意试一试，甚至有些赌徒心态，愿意为预期高收入冒巨大风险。
“阿姊说笑了，我若慢慢来，此时还在街面上唱戏。上进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裴晚云点头，不再追问，王灵的秘密她不愿探听，不妨碍生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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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