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携(2 / 2)

即便看不上王灵的出身,看在明公对他另眼相待的份上,也远维持表面和气、王灵自己又真是灵气逼人、用功非凡,只要给他一个门缝,他就能迅速登堂入室。如此,王灵一队人,在府衙中,也算如鱼得水。

过了不到一个月,徐鹄之居然拿着涉县公文,考校王灵该如何处置了。

这次,王灵不敢答。

“世叔,为何?”王灵严肃的看着徐鹄之,仿佛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转身就走。

“你既叫我一声世叔,我提携侄儿,又有何不可呢?当此乱世,父母长辈不再身畔,从子、养子皆是子,更何况,你与我有救命之恩。”

怎么能这么轮。养子、从子当然都是儿子,可那都是同姓的。远的不说,只说王灵曾引为知己的王承志,其父王宗涤老大人就是蜀王义子。为做这个义子,华洪改做王宗涤,依旧为谐音“画红楼”而亡。王灵这声世叔,水分大得很,更别提那玩笑般的救命之恩了。

看出王灵的嗤之以鼻,徐鹄之叹道:“你或许以为,我让你称呼世叔是客套话,救命之恩也吝啬报答。二郎啊,你不过十岁出头少年郎,何以对世事如此绝望,冷静到苛刻的地步?寻常年轻人,被年老德高之人提携,欢欣之情溢于言表,飘飘然忘其本心也不在少数。你却与之相反,你首先想的是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然后在惴惴不安之中,想方设法还回来。我允你看书,你便教明庭武艺;别人为你解惑,你立刻报以报酬。为何?你看似笑脸迎人八面玲珑,实则冷静至极,不着痕迹划清界限。”

“我不是……”王灵干瘪得辩解着,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是蜀中人,早晚要回去的,实在不值得明公如此费心。”

“你怕我有所图谋。”徐鹄之打断了他的言不由衷。

“你似乎活在一个人人以利益交换的地方,少受人宽待,所以,面对旁人的善意,你不知如何报答。在你的想法里,善意都该有报酬,不管事回报同样的善意,还是同样的金钱。”

“明公,西北之行刻不容缓,我明日便告辞。”

“你看似心志坚定,其实不过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你明知读书有益,可你弟弟不爱读书,宁愿上校场,不愿坐书房。你维持着长兄的架子,逼他在书房里呆一上午。可不论他扎马步还是打拳,你都不管,只要在书房就算完成长兄的责任。为什么不责骂他?为什么不和他讲道理?因为你也不知自己认定的道理对不对。走到今天,有信任你的人、跟随你的人,可你却不信自己只得信任追随。”

“对,没错,你说的都对。你老人家目光如炬,佩服佩服!”王灵一直憋着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敷衍嘲讽得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你行,你牛/逼,老子不奉陪了!

“不想问问怎么改这毛病吗?”徐鹄之好整以暇问道,满意得看着王灵攥紧拳头,却不甘心一走了之。“先说头一个问题,你怎么认为我不怀好意?”

“只差没把你是间者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了,还用说什么?”王灵斜着眼睛瞥他。

“你如今身家五百两,你会图谋街边乞丐破碗里的三文通宝吗?”

“你说我是乞丐?”王灵声调拔高三尺!

“好吧,好吧,这么说不恰当,我换个例子。若你是我,是这涉县一县之尊,县里来了为年轻人,有武艺,懂诗书,通礼仪,且不是间者刺客,你愿意提拔他吗?县尊之责,有教化百姓,优抚子民,既到了涉县,便是我涉县子民。慢说我如今尚是一县父母官,便是乡野闲居老者,见年轻人奋力上进,力所能及帮一把,难道不应该吗?这与走在路上,扶一把推车的老人,拉一把跌撞的孩童有何不同。或者,你觉得本官是昏官庸官,未曾为百姓父母。”

当然不是!

从一进涉县王灵就知道,徐鹄之是个好官。百姓们看着他不会躲,街上的百姓虽衣衫简陋,双眼却从未麻木不仁,校场上的军士愿为他效死,他的生活不曾奢靡浪费,在军中不会带妾室女婢随行,实际上身边只有一个儿子侍奉,大多数时候起居都是亲力亲为。

“所以,我提携你,能图你什么呢?”徐鹄之摊手,“想明白没有?想明白了就过来坐下,我细细与你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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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挨打能跑,被捅能逃,我跌一跤撞着门把手就疼歇菜了,怪不得我不是主角呢!我等凡人,即便是医生连药膏都不开,也疼得受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