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这是文书上的抚恤,真发到阵亡将士手中,肯定没这么多。蜀中也征兵役,普通百姓家里,对这种事情还是清楚的。
江淼捧出一个钱匣子却不递给单家人,又道:“我们同单好,一路同吃同睡,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性命,早就是亲骨肉。如今兄弟去了,二老无人奉养,我们兄弟心里难过,整个商队凑了凑,一共三十两。”
江淼抚着盒子,叹气道:“还有我们王头儿出的五十两,这是他能给的全部了。我们王头儿战场上也险些……”江淼想起战场凶险,再不忍说下去。
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随着江淼报出的这几个数字慢慢安静下来。江淼上前一步,把钱匣子递给单家阿伯。
王灵领着人又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单好兄弟去了,他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二老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到灵云商行找我王二,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单好兄弟的爹娘,就是我们的爹娘!”身后保安队一同行礼,声震云霄。
单家人完全是懵的,江淼口中的地名,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多远是北方,潞州是哪个州,涉县是什么县?被这十几个汉子异口同声的呼和惊醒,单家人才有了真实感,不是梦啊!
单当家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把钱匣子和骨灰盒交给身边老妻,连忙扶起他们。“好孩子,不怪你们,战场上刀兵无眼,是老三没福气……”
王灵顺着力道起来,擦干眼泪,道:“这回来,报丧是一,送抚恤是一,再有最后一件事,就是过单兄弟的身后事。敢问单家阿伯,我兄弟可有留下遗孀儿女?”
“他还没成亲了,孤零零一个人上路了。”单大娘哑声道,双手紧紧抱着两个盒子,心中伤心、惊讶、欢喜等等情绪充斥着翻滚着,她都不知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单兄弟没个儿子,日后香火祭祀怎么办?我有个想头,不知单家阿伯可否允准。”
“王头儿是有见识的,你说,我们都听你的。”
“唉,这是单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当真不该说话。可我单兄弟如今没法儿开口,我就少不得讨这个嫌。我观单家人丁兴旺,何不过继一个小儿给单兄弟。单兄弟如今无法亲自抚养,好歹还留下这百两身家,养个孩子,绰绰有余。”
“啊,过继?”
“全部身家都用来养孩子?”
单家兄弟妯娌们理论开了,他们都是有孩子的,若是把孩子过继到单好名下,肯定还是养在自己屋里,白占一个名头,银子……呸,他们是想给三弟/三哥留个香火。
周遭围观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这单家老三出门一趟,虽然把命丢了,但挣下旁人一辈子也挣不下的巨富,也算死得其所了。
单当家是个有魄力的,一眼就看穿了几个儿子儿媳的算盘。只怪商队领头当场把话挑明了,他这当爹的只能快刀斩乱麻,不然闹将起来,不等外面人眼红这比巨款,自家人就闹得分崩离析。
“诸位乡亲父老,趁着商队当家的在,我这没见识的就请贵人做见证,一并把过继的事儿给办了。请诸位乡邻帮我请宗亲耆老过来,大孙子,你去请里长来。”单当家的团团作揖,谢过诸位相邻。
说话间,单家人把王灵他们一行让进屋里。他们都是骑马来的,只进去了王灵、王伞、江淼等几个领头的,其他人牵着马站在门外。高头大马、昂扬壮汉为单家守门,原本想看热闹得也不敢拥挤喧哗,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等着过继大戏开场。
等来的族长、里长、宗亲耆老,在王灵的见证下,百两巨款被分成四分,三十两孝敬单家二老。在各分出三十两,给单家三位兄弟,还剩四十两,都是那个过继出来儿子的,由单家二老单独收着。
王灵摸着那个过继出来小孩儿的头儿,把手中一块铁牌给他,“好好孝顺你阿爹,等你长大了,就到商行找我,做叔叔的照拂你呢。”
王灵一句话把气氛推向高/潮,走商死了,不仅亲人受益、家族受益,自己也香火有继、无后顾之忧。
王灵一行出来的时候,旁边听了全场的人,偶有大胆的连忙追上来问:“你们商行还招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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