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2 / 2)

王灵从怀中掏出一纸契书,双手奉上。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岂是那等夺人家业的。”王承志瞥了一眼,不接。

“郎君误会了,这不是白送郎君干股,这是郎君本钱赚回来的。我去年去往北方跑商的路费本钱,都是郎君给的。如今生意略有起色,我岂能忘恩负义。这一层干股也没多少,郎君家大业大,且用不着这不点儿。可这是我的心意,郎君不收下,我心里难安。”

“当初给你银子是你应得的。说起来,我还要谢你,你那出《画红楼》编得好,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唱我父亲英明。陛下也听了这出戏,追溯先父生前功绩,追封了节度使。先父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王老将军得封,乃是陛下圣明独具,王老将军功勋卓著,我一个编戏的,哪儿有什么功劳。”王灵谦虚推辞。

“罢了,你且别推辞。你我日后的当兄弟般处着就是,我不白拿你干股,说吧,是不是遇上难事儿。”

“什么都瞒不过郎君,这铺子原是与裴家小辈合伙开起来了。如今被裴家长辈们知晓了,要并入公中。郎君是知道的,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岂是千载名门的对手。”

“什么千载名门,裴家不是只有旁支过来吗?一家子孤儿寡母,也就靠世家的名头撑着。这等破落人家也敢谋夺你的产业?”

“郎君乃是宗亲,在您眼里的破落人家,于我而言,却是参天大树,不可高攀啊。”王灵苦笑干了杯中酒,心酸难言都在其中。

王承志看他这幅模样,换角度想想,也理解他的难处。王承志在勋贵中算是别人家的孩子,也精通武艺、受蜀王器重,且没有高门子弟那种高高在上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高傲劲儿。当初王灵只是街边草台戏班子一介戏子,他都能折节下交,更遑论如今。

先前迎受了王宗涤老大人连累,闲赋在家,如今蜀王已经追封了王宗涤功绩官职,他也能摆出陛下孙辈的姿态来。

“行,我知道了。契书我收下,明日会与巡逻的城卫打招呼,多关照你的铺子。”王承志子承父业,入军中打拼,如今在也管着成都府安危,算是小有成就。

王灵起身,深深作揖,“多谢郎君。”

乱世做生意,多是人抱着银子不知道拜哪个山门,王灵能找到撑腰做主的靠山,他却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兴。

“你脸皮薄,去年无影无踪,你阿姊想你落了好几回泪。你自己既然来了,也去瞧瞧她吧。”

王灵愣愣,才反应过来王承志说的是阿枝。他与阿枝是早就闹翻的,怎么还在王承志面前说他的好话。王承志这等贵人多忘事,若是不提,很快就会把王灵抛诸脑后的。难不成此次求王承志帮忙如此顺利,还有阿枝的功劳。

王灵哪里知道阿枝的打算,阿枝进了王家后院才知道,一个女人被锁在二门之内,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阿枝开始用小曲吊着王承志,后来曲子慢慢不新颖了,她也失去了新鲜感。阿枝迫不及待想与王承志找共同话题,这不就说到王灵了。

有话说就好,见面就是情。若是王承志不来她屋里,来了她屋里没话说她,她失宠就在眼前。拿王灵说话,编些真真假假的姐弟情深,引得郎君怜惜,于阿枝有莫大好处。

“既入了王家后院说就是王家人,怎能失礼,还是不见了。”

“瞧你个小古板,比那学堂里的先生还迂腐,见见怎么了!”王承志就爱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个小妾,高兴时候叫出来待客也是有的,更何况家里兄弟来了,见上里面很正常,一堆丫鬟婆子围着呢。

王灵只能谢过王承志好意,禀明了娘子,再由娘子派人,去阿枝的小院儿探望她。

再次见面,两人都笑脸相迎,好似曾经的争吵决裂从未发生过。

“二弟来了,快坐,我时常与郎君说说起你,你也是,怎不常来看我,我都想家里人了。”阿枝亲自捧了茶盏过来,说话又亲密又娇俏,可见在后院历练出来了。

“忙,有空就过来了。”王灵也含笑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推到她面前。

阿枝打开一看,是个金镯子,颜色亮堂堂的,应该是新货才对,不知为何打造得十分粗苯,一点儿也不灵巧。

“二两五的大金镯子,给你压箱底的。”王灵解释道。当初他拿走阿枝压箱底的二百两银子,如今连本带利还回来了。当初王灵有亏了就不还的想法,阿枝也只当把银子扔水里听响儿了。

阿枝欢欢喜喜接过匣子,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兄弟就是心疼我。”

双方你唱罢来我登场,深刻演了一出姐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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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的新年愿望完成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