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招(2 / 2)

王灵一行押车到了裴家,裴家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裴管家看见被打晕的容小娘子三人,不问原因,只看这乔装改扮,就知不是能见人的事。

王灵把人送到,干脆利落走了,他想裴家不会放过这些人的。虽不知容小娘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瞧她心虚逃跑,不问也知大概。

第二日,王灵收到裴家消息,裴管家亲自来请,请他务必到裴家一趟。

王灵看着熟悉的门廊牌匾,几天前,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来。

屋中,容小娘子依旧穿着乔装时那身粗陋衣衫,发髻散乱,跪在地上,神情委靡。中间隔着一架大大的屏风,透过薄纱,应该是会裴夫人坐在里面。

王灵刚到,后面传来一阵响动,裴晚云被人扶着过来。裴晚云看着面前的屏风,吩咐道:“挪开,又不是没见过,现在掩耳盗铃,迟了。”

裴夫人还想说什么,可看女儿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的身形,听着女儿病弱无力的声音,她也只叹息一声,挥手,两个心腹嬷嬷把屏风挪开。

屋中的当事人终于能面对面了。

裴家母女坐在上首,陈小娘子陪坐左侧,容小娘子跪在地上,于嬷嬷、柳嬷嬷守在一旁。门外,裴管家亲自守门。

王灵看了一眼屋中情形,自顾自挑了个能看清全部人脸色的地方坐下。

“王灵,多谢你。我与母亲病着,不知阿容偷了家中族谱名帖,若非你当机立断,后患无穷。”裴晚云开门见山。

王灵却被吓了一跳,族谱,那是何等贵重的东西。裴家如今孤儿寡母,可以说,如今他家最金贵但就是族谱。若没有能证明这千载传承的族谱,谁会高看孤儿寡母一眼。如今天下纷乱,旁人如何信你是裴家人,凭你一张嘴吗?族谱才是明证。

“阿容,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偷我家族谱。我病着,未等及与你清算,我与母亲隔阂、与王灵翻脸,你居功至伟。”裴晚云苍白着一张脸,猜测道:“你是怕我清算,才心生歹念,偷窃逃跑的吗?”

“晚云,何必与这贼人说话,送回容家,青灯古佛一生便是。”裴夫人厉声打断。

被绑了手萎靡在地的容小娘子抬起头,微微偏头让搭在脸上的发丝散开,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也追求仪态容貌。

“当然不是。裴晚云,你依旧如此天真。临时起意,怎么可能如此计划周详。这个计划在我脑子里翻滚了几年,可惜棋差一招,让个卑贱伶人坏了大事。”

“哦。我猜也是。”裴晚云没有因她言语动怒伤心,容小娘子的洋洋得意,一拳打到了棉花堆。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如今还有什么实话我不敢说。自我来了裴家,住的是客院,穿的是你不要的衣料。高贵的裴夫人每天请安还要敲打一番,让我铭记能到裴家是何等荣幸,要好好扶助你,要处处以你为先。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让丫鬟都打听你穿什么,万万不敢与你撞衫,你爱弹琵琶,我便不能与你争锋,舍了最爱的琵琶去学筝。瞧瞧,手指都烂了,筝,筝,我为何不能争!”

“阿容,你疯了。我们能来裴家,本就承天大的恩惠。你爱弹琵琶为何不说,阿裴何时在意衣裳是否一样,她还做了同一款式的闺蜜装。”

“是啊,还要我穿她剩的下脚料。”

阿陈痛苦不摇头,她从不知一起起居坐卧的姐妹,心里居然是这等想法。

裴晚云却能保持平静,“阿陈,别说了。白眼狼你说不明白。”

“哼!白眼狼,裴家与我的小恩小惠,要我赔上一辈子报答不成。若是你裴晚云贤良淑德,贞静有才,做配就作配吧。可你值吗?你自甘堕落,与商贾伶人为伍;自甘下贱,与外男来往过密。你这样的品行,怎么配得上我附小做低的陪衬。”容小娘子不管不顾,一口气把心中积攒已久的怨言吐了干净。“偏偏你这样的人还蒙蔽了世人的眼睛,只因你有一个高贵的姓氏,就能嫁给闽南李家。我汲汲营营不可得的亲事,你却弃如敝屣。你让我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裴晚云侧头看向裴夫人,裴夫人心虚解释道:“我与闽南李家换了庚帖,还没和你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现在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裴晚云又看向容小娘子,她都不知道的亲事,谈何弃若敝屣。

“瞧瞧,瞧瞧,又是这幅模样。天真不知世事,堂堂闽南李家,一等世族,你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婚姻,结亲的是两个人,冲着家族名头去的,我高兴什么。”

容小娘子癫狂摇头,只有被娇宠着长大,事事无忧的人才有这等想法。像她,为了嫁入世家,费尽心力。

王灵听了这么半天,见她们还没问到点子上,“你还没说为何要偷族谱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