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乱用词句,什么叫放浪,我这叫随性。”李一文严肃道:“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大多数时候给我的都是坏的,可有也少数好的。父母兄弟待我宽和无比,只要我健康活着,他们就再无所求了。”弟弟们学的是儒家、法家、兵家,忠于家族、誓死效命,他却能随心而为,从小看的是老庄佛法,学什么都可以,爱什么都无碍。
裴晚云垂下眼眸,不自在的转移话题:“别光说我了,你呢?找到合心意的女郎没有?”
“我这身子,还拖累旁人做什么。”
“我瞧这些日子,你行走坐卧无碍,精神奕奕,哪有什么毛病。”裴晚云皱眉,“病魔这东西,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只要内心坚定,总能战胜病魔。”意志力至关重要,堂堂李家,也不会缺医少药。
“借你吉言。”李一文最近也觉得活着很好,这般精彩纷呈的生活,他且舍不得去死。
虽谈了这样严肃正经的话题,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尴尬冷凝。愉快用餐过后,李一文把裴晚云送回裴宅。
侧门,李一文先下了马车,走到裴晚云车前,等她下来,相互告别之后,再目送她进门,十分殷勤守礼。
裴晚云进门之前,拢了披风,回眸一笑,道:“你可以来提亲了。”
李一文当场愣住,他以为自己的心思瞒得很好,怎么让人瞧出来了。啊,不是,他怎么能拖累这么好的姑娘呢?应该言辞拒绝的啊!也不对,明明已经计划好了慢慢打动她的芳心,怎么能让一个姑娘抢先说提亲的话!
小厮戳了戳愣在当场的李一文,“公子,高兴傻了不成,快些回去禀告主母啊。”
李一文跳起来就要上车,“对,对,对,赶紧回去,去,找母亲,提亲,提亲!”
“哎,哎,我的公子啊,错了,上错车了,咱家车在后头呢!”
提亲自然无有不顺遂的,两家长辈都瞧着孩子相处很好,聘礼什么都早早备齐了。可惜这俩倒霉孩子就是不开口,父母俯身屈就主动提及,他们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说是君子之交。呵呵,真当父母这几十年的盐米是白吃的?
现在好了,亲事总算定下来了。因李家二郎也相看好了亲事,李一文和裴晚云的婚期日子定得比较近。测日子都不必再耽搁,李家夫人早就请高僧把最近两年的好日子,都与儿子儿媳的八字合了一遍,张口就能报出来。
“阿弥陀佛,李家总算来提亲了。我还怕你这孽障嫁不出去,日日往外跑,哪家婆婆喜欢你这等不贞静的!”
“阿母,你就别操心了,我是和未来夫君过一辈子,又不是和婆婆过一辈子。”
“还犟嘴,居家过日子,婆婆比夫君还要紧。夫君日日在外,内宅可是婆婆当家做主,即便你夫婿日后有什么行差踏错,还不是要靠婆母约束规劝。把你那犟脾气收一收,且把婆母伺候好了。”
“阿母说的这样写也不适用李家啊。李一文身子不好,身上只有一个纳捐来的虚衔,不用出仕。他也没有求学科考的经历,更不存在同年友人吃请,当真无事一身轻。”
“唉,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姑爷身子不好,委屈你了。不过我瞧着不严重,不过文弱一些,文质彬彬也好。都是外面那些眼红之人,以讹传讹传错了。日后你嫁过去,好好辅佐姑爷。待他日后袭爵,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得,裴母还不知道李一文日后不会继承家主、袭爵的事情,怪不得她如此积极。在裴夫人想来,李家这等世家贵胄,子嗣文弱一些无妨,李家不会缺是奇珍补品。
裴晚云也不会自讨苦吃与她分说,等日后嫁过去,裴母自然就知道了。说句难听的,若是李家伯父寿数长,裴母还不一定能看到下一代当家做主呢。
当务之急是另买宅子。
“买什么宅子!正是需要人手帮衬的时候,若是搬出去,就我和你弟弟两个人,一个寡居一个年幼,都帮不上忙,还不是要本家人出面。这时候搬出去,白白得罪人,再来赔笑请人家帮忙,我且拉不下这个脸。”裴夫人不高兴道。
“你不是日日说住着不顺心吗?有自家的宅子,都是你做主,爱干什么干什么,再也不会为一个粗使婆子生气。”裴晚云笑道;“不必担忧银钱的事情,我把买宅子的银钱都备好了。”
“那就买了充作别院,一块陪嫁过去。咱们千里迢迢来闽南,你的妯娌又是宗室女,嫁妆不能薄了,免得叫人笑话。我的嫁妆只留几件给阿铸做个念想,剩下都给你做陪嫁。你自己赚出来的那些也带过去。对了,还有你整理的那些藏书,这才是我们裴家的根基。到时候夸耀嫁妆的时候,旁人都是俗气的金银首饰,咱们打头就是孤本名画,何等清贵,便是王氏女也不能压下你的风头。”
“阿母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你别操心。”
“好,好,我不操心,家里都是你当家,你自己看着办吧,只别亏了自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