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问娘子要去,这就是娘子名下酒坊酿造了,是吧,娘子!”刘猛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儿,对他们打仗的粗汉而言,天下就三样好东西。一是骏马、二是神兵、三是美酒。
裴晚云微笑,“问我我也没办法,求主公去。这千里迢迢的,怎么运得进来。”
刘猛小声嘀咕:“娘子和主公,还不是一回事儿吗?”
部将们也不是一定要运新酒进来,又说笑着谈论其他话题了。
王灵接着奉承,“阿姊大才,我在边上看着,自觉办不到。”
“怎么你也恭维起我来了,这事儿你也能办到,若是我来了也不行,不还得你出马。”裴晚云也笑,只是王灵如今身份贵重,不能轻易下场,身份是一桩顾虑。还有,万一他也搞不定,那真没人敢办成了。
“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羌人的,他们寨子里,女人当家是常事。还有好几个女寨主、女部落首领呢,我虽身为汉人,可在汉人堆里,也受人歧视。”
“那又如何,阿姊凭本事让那些人闭嘴。就是有一二迂腐之人,阿姊难道靠他们嘴巴活着吗?只有我在,阿姊就有用武之地。”王灵斩钉截铁道。
裴晚云深深点头。
这也是裴晚云一直跟着王灵干的原因。在这乱世,只有王灵有这样的胸怀,他不拘一格用人才,不抢夺属下的功劳、不介意她的性别,愿意给她施展才华的平台。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知遇之恩,不仅男人会舍命报答,女人也会。
王灵和裴晚云正小声说着话,突然刘猛大胜喝道:“闭嘴!老子才不闭嘴,咱们辛辛苦苦打仗,凭啥朝廷不给赏赐。明明咱们已经打到了眉州,却驻军在那儿等着李继岌捡便宜。蜀国亡国之君有啥作为,大军压境,王衍屁都不敢放一个,麻溜投降了。明明该是咱们的功劳,朝廷却不说赏赐,还让怎么能继续征战。这西山诸羌有啥好打的?打又不好打,咱们在这里耗着作甚?过年都不曾回去,连酒都喝不痛快!”
“好了,好了,猛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回营帐歇着!”旁边人听他酒后吐真言,连忙打岔,送他回去。
“我不走,我又没说错。头儿,你给句准话,咱还要在这深山老林待多久?”刘猛站起来,摇晃着站不稳,却坚持要王灵给个说法。
王灵沉默,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裴晚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猛兄弟,你说,咱们主公是没成算的人吗?他会亏待弟兄们吗?”
“那不能够!”刘猛连连摇头。
“这就是了,咱们不必多问,只需跟着主公走就是。”
“成!既然娘子说了,我老刘信!信!”刘猛是当初在复州起事之时就跟着王灵的老人,忠心耿耿,资格老、武艺高,他的疑问,也是许多将领的疑问,可偏偏王灵不能把未成的事情说出口。不过有裴晚云也是一样,如今王灵麾下将领,谁人不知王灵对裴晚云的心意。王灵名义上的正妻十多年不出房门一步,形同虚设,其他几个侍妾更是关在后院,未曾听闻有贤德名声。
许多将领都劝王灵,赶紧把裴娘子娶回家算了,正好名正言顺辅佐主公,夫唱妇随。
在他们眼中,停妻再娶不是个事儿,只要男人愿意。
没见他们对裴晚云的称呼都是“娘子”,连个姓氏都不加,他们把裴晚云当做主母一般尊敬。
裴晚云招呼左右把刘猛送到营帐里休息,其他诸位将领也顺势退下,篝火旁边只剩下王灵和裴晚云。
橙红色的火光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裴晚云轻声问问道:“你有何打算?”
王灵从火堆中取除一截烧了一半的柴火,在地上杵熄了火焰,用烧焦的木炭在地上画了一条河流走势图,“这是丽水,咱们如今在茂州。”
裴晚云在脑海里调出地图,嗯,这是金沙江,茂州相当于后世北川、汶川和茂汶羌族自治州附近的地方。
“沿河,至成都府,需几日?”王灵轻声问道。
“你要去成都府?为什么?什么时候出发?你有船吗?”裴晚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明日出发,船你不是给我带来了吗?”王灵轻笑。
“好啊,你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我还以为你真是让我来与羌人谈判的。亏我还洋洋得意,自以为跨出外交第一步。”
“阿姊误会了,与羌人谈判自然重要,但不妨碍我一石二鸟啊。”
火光倒映在王灵眼眸中,眼跃跃欲试的火焰,让裴晚云不能直视。裴晚云更深刻体会道,王灵如今已成一方雄主,他的心思,即便是身边人也不能揣摩猜透。
“其他事情不必再问,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裴晚云眨巴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明日就要行军,今日为何还让刘猛他们喝这么多,不怕明早起不来吗?”
王灵摸着下巴,笑道:“这大约就是最后一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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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子回工作地了,明天就要上班了,为什么假期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