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闭眼挥手，冷声道：“处置了。”
一路走来，他手上有敌人的鲜血，也有自己人的鲜血，那些背叛之人，最开始，王灵会一个个问，问为什么。到现在，他的心肠已经足够硬，不必见面，不必痛哭，只需按例处置。
后半夜，秦一又来回禀；“主公，白石不肯招供，熬不住刑，已死。”
“其他随从呢？”
“已招认。唐帝密旨，诓骗主公轻装简行，于半道伏击。事成之后，走驿道，密信回复。”
“陛下怎么知道我想反？有一个被冤杀的郭崇韬还不够吗？”
“黑冰台传来消息，唐帝并不知郭崇韬冤枉。唐帝命宦官马彦圭查证郭崇韬是否有不臣之心，是否遵旨班师回朝。马彦圭诓骗刘皇后教令，挑拨魏王李继岌仇视郭崇韬，借魏王之名，用铁楇打死郭崇韬，株连其五子。”秦一顿了顿，继续道：“唐帝调阅主公清扫蜀中边境行军路线图，发现主公对成都府已成包围之势。”
“果然，天下没有傻子，只要做了，就别想瞒过。”王灵望着漆黑的窗外轻声叹气，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黑冰台仿照内官笔迹给陛下报信，说找不到我大军行踪。”
“是！”秦一应下，又犹豫着开口：“主公可是要用拖字诀？”拖不了多久的。
“先拖着吧。放心，不会太久。”王灵轻声吩咐，秦一一身黑衣飞快融入夜色之中。
王灵坐在桌案后面，翻出一叠叠情报信纸。二月，河北大乱，陛下养子李嗣源已反。郭崇韬既被杀，蜀中大军仍旧要有人领军、班师回朝。李继岌凭灭国之战功封魏王，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由他领军回朝，名正言顺。谁能想到，堂堂魏王，陛下属意的太子中途被阻呢？
王灵隐藏行踪，借山林隐蔽，等在彭州。
一等，又是一月。
这日夜里，天空中突然炸响红色烟火，在黑夜中是那么明显。
王灵一盏薄酒倾倒在冰冷地上，这就是他上辈子的死期，亦是陛下上辈子的死期，他所有的预见到此为止。初初重生之时，他做梦都想着尽快投奔明主，避免陛下再次为小人所害。曾经多少次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烧死在绛霄殿，梦中全是不能保卫陛下的悔恨哭声。
如今……一杯冷酒，是王灵对陛下最后的纪念。
消息用烟火传递最快，千里马和信鸽都不能更快。此次烟火传讯之后，黑冰台安插在汴州的据点不知要被毁坏多少，但为了这一刻，值得。
四月初一，李存勖死与兴教门之变。此时，蜀中还无人知晓。
四月初三，王灵兵临成都府。同样的招数，王灵派人假扮皇帝使者，召如今坐镇成都府，主持蜀中事宜的孟知祥回汴州。
不幸的是，天下不止一个聪明人。孟知祥亲眼看着郭崇韬是怎么死的，怎么会上同样的当。
四月初四，王灵以孟知祥不遵皇命，意欲谋反为由，打着陛下旨意的名号，攻打成都府。
四处初七，城门破，巷战。
四月初八，清晨，王灵坐在了曾经蜀王王衍坐过的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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