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筠自是明了圣上龙颜,皇命难违。细想之下,念筠也算是有功之人,圣上不妨一听,是当无稽之谈也好。”
“说。”
“一月前圣上胸口沉闷,幸而殿下得知千年血灵芝,圣上方才大病初愈,不知圣上可还记得此事?”
陵帝眯了眯眼睛,手中玉扳指转动,既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开口否认。那日得知饮用千年血灵芝之事也不过寥寥几人,甚是对外界传言亦是不可多得的灵药而已。
眸光缓缓落在慕子寒身上,却见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望移向别处,此举令得陵帝心中又是沉沉一闷。
“你继续说下去。”
念筠浅浅一笑,纯净般素眸似有水光闪过,道:“千年血灵芝乃是天地纯净之物,以雨露为饮,以阴阳为和,以灵气为引,经世事变迁,长年累月蹉跎而成。更甚有传言者说血灵芝乃是有灵气之物,千年血灵芝更是与常人之举并无二异,会藏,会躲,现在想想难免是神化灵芝的传言。试问圣上,太子殿下虽足智多谋,才情睿智,却一直深居简出,又曾何时与血灵芝打过交道,我想这点儿圣上应该比念筠更为清楚。”
“而民女却是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更是与天地万物生灵为伴,若是没有民女指引,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够寻得千年血灵芝。以找寻血灵芝为条件,太子殿下便答应民女一同前往皇都繁华之地的请求,殿下见念筠在皇都孤苦无依,一人浮萍,便心生恻隐之心,令念筠暂住太子府中,却未想到念筠今夜竟成为殿下的累赘,实属罪过。”
说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亦有一丝懊悔之心。
缓缓又道:“西陵帝国贵为四大帝国之首,泱泱大国,源远流长,自古先人有结草报恩,蛇雀之恩典故,念筠虽不敢自称是圣上恩人,奢求圣上给予金银珠宝,优厚赏赐。但在念筠心中,圣上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希望圣上仍念旧恩,勿因念筠小小过错而锱铢必较,折损了皇家的颜面,念筠在此先行赎罪。”
说着,念筠双手放于两侧,低首敛眉,恭敬的向陵帝作了个跪拜之礼。
陵帝望着御花园中跪拜的娇小身影,眸中深沉难测,一丝探究一闪而过。
淑贵妃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涂着丹蔻的指甲紧紧抓着手中的座椅,冷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对圣上不敬。若是圣上有心责怪你,那落在芸芸众生口中岂不是成了圣上不仁不义,扰乱本宫生辰宫宴在先,对圣上出言不逊在后,倒是张伶牙俐齿的嘴,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话落,便有几名士兵从宫门暗处现身,欲上前捉拿念筠。未等他们靠近,一袭冷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尽数倒地不起。
慕子寒上前一步站在念筠身侧,眸光缓缓的扫过蠢蠢欲动的人,眼神阴寒的仿佛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入无尽的深渊。
“本殿看谁敢!”
念筠抬头望向慕子寒,眸光波动,示意他不要乱动,眸子跃过淑贵妃,转而望向陵帝,道:
“圣上,念筠之前说过自己乃是有功之人,上述话语乃是其一。至于其二,不知圣上和诸位娘娘、大臣还记得前些时日澈王妃在慈安寺中受伤之事吗?”
话落,众人表情各异,饶是淑贵妃也不免一愣。
念筠心中了然,眸中无丝毫畏惧之色,“那夜,民女不幸被困于慈安寺内,哪想阴差阳错之下竟救了澈王妃的性命,如此说来,此事岂非功劳一件。念筠说的对吗,淑贵妃娘娘?”
话落,微冷的眸光落向淑贵妃。
淑贵妃与念筠对视,衣袖下的手紧握,脸面却和颜悦色道:“若当真如念筠姑娘所说,本宫自是感激不尽。”
陵帝道:“澈王妃,可有此事?”
端玉烟上前一步,俯身道:“确有此事。
那夜臣妾被刺客刺杀,不幸被箭射伤,没想到那箭上竟然早先涂满了毒药,臣妾不幸中毒。若非念筠姑娘心有不忍,及时行救,恐怕此时臣妾早已毒素入心,无力回天了。”
闻此,淑贵妃冷笑一声,道:“本宫虽念及念筠姑娘救命之恩,可细细思想之下仍有不妥,念筠姑娘刚来皇都不久,又怎会那夜恰巧出入慈安寺之中,此番巧合之事若非刻意安排,又怎会如此。圣上,这其中必有猫腻,还请圣上明鉴。”
端玉烟冷冷一笑,反问道:“臣妾身为皇室人,又怎敢欺骗母妃,母妃也说了,念筠姑娘来皇都未曾几日,又是如何联系的刺客,难道母妃也怀疑儿媳不成?”
“这……”淑贵妃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想来是本宫多虑了。”
若她再继续说下去,岂不是一切都会成了她的过错,恐怕……圣上也会怀疑于她。
淑贵妃不安的望向陵帝,见陵帝没有什么细微反应,她心中是既安心又忧心。安心的是陵帝没有对她的举动感到恼火,忧心的是恰恰是这平静的表面,却莫名的令她感到心颤。
问世间,难测莫过帝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