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苍茫的,看起来非常浑浊的河面,河里的颜色甚至比四周的黄土地更深,更重。
远处能看到城市里修建的绿化带和工厂的痕迹,而近处则是一间地基在河里的房子。
陈平生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把房子的地基建在河里,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可以拍摄的灵感。
于是他在不远处架起脚架,把飞铭lg810支了起来,这东西实在是沉重,即便是健身有成的他也难以轻松搞定。
今天的天气很阴沉,也符合这部影集的需要。
事实上,对于陈平生来说最难,最耗费时间的,就是如何把所有照片都控制在阴天环境下。
如果想要保持所有影调都统一,他就必须在阴天拍摄,可是这么长的路途,要怎么保证他能够获得一个阴天的环境呢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抽中的金色道具。
祈祷音乐盒。
他走之前特意在华南的时候试了一下,发现原来这件道具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
陈平生一开始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祈祷的是下雨。
而当他把这个条件换成阴天之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不同于祈祷下雨只能在那个小园的范围内,祈祷阴天的范围甚至能扩展到方圆百里,覆盖一整个区,维持时间也从几分钟延长到了几个小时。
通过试验,陈平生这才明白,想要让天气完全随自己心意是可行的,但所受到的限制也是各有不同。
如果是下雨、打雷、冰雹的天气限制就非常严苛,而如果是阴天晴天这种只是改变一些云层的天气就会非常宽松。
这也是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完成这部作品的底气。
等待,又是无休止的等待,甚至是比拍摄《鸦》和街景更加无聊的等待。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运气,飘渺无踪的运气。
陈平生耐着性子,蹲在相机脚架旁边,看着不远处的楼房和涛涛黄河。
那栋楼有六层,贴着灰色的墙砖,从他这里看去,每一层都有两个窗户,青蓝色的玻璃反射着天空,看起来格外宁静。
每层窗户外还有一条方形的走廊,最外面粉刷成白色的水泥栏杆,模仿着欧式的风范,装饰着单调的墙面。
陈平生见过很多类似的建筑,在东北的乡下,有很多自建房都会模仿欧式风格,因为这种风格十分浮华,打眼一看就觉得奢华气派。
而众所周知,东北人都比较好面子,不管里边是不是真的好,至少在外面不能露了怯。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去村子里爬山的记忆。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工人提着脚手架,从正门来到了走廊上。
他们的位置恰好就在一楼的拐角,陈平生见状立即起身回到了相机后。
两位工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边抽着烟边搭起脚手架。似乎二楼的走廊底部有什么需要修补的地方。
过了一会,红裤子的工人站在远处。
“对,就是这种感觉!”陈平生按下快门。
“咔嚓!”
极为响亮的声音从相机种传出,这也是大画幅数码相机的缺点之一。
即便藏得再好,也无法抹除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快门声音的穿透力实在太过于强了。
还好他与被摄者的距离并不近,否则面对这个大家伙,被摄者的注意力肯定会凝聚在它身上。
拍完了一张后,陈平生收起相机,继续赶路。
从东营出来的一路上,能看到到处都是老工业的痕迹。
冒着白烟,红白色相间的大型烟囱,和正在修建的桥梁,还有一些正在拆除的旧建筑。
这里的人们也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梳着中规中矩的发型,路边鲜少能看到活力四射的年轻人,都是些上了年纪却还在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人。
路过工地,一股刺鼻的气味猛然窜了过来,陈平生摇起车窗,发现这里正在搬运着大量的石料。
开车绕过去,本想直接离开的陈平生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纪念碑。
它上方是如同飞檐翘角的造型,金黄色的棱角包裹着深红色的碑文,下方则是三层台阶。从这里能看到远处正在修建的大桥,浓厚的工业气息和轰鸣声横冲直撞的闯入,把原本应有的肃穆已经全部打破。
之所以陈平生停在了这里,是因为他看到了碑文下,正停留着几个人。
二话不说,他把飞铭lg810架了起来,为了节省时间,相机一直固定在脚架上。
但即便陈平生再快,也没有现实世界的变化来得迅捷。
等他架好后,人已经全部走光了。
这就是摄影师的无奈之处。
如果换做是中画幅飞铭,他已经拍下了想要的画面。
但为了让所有照片保持在同样的影调和色彩下,他不能更换相机。
于是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陈平生看着空无一人的纪念碑,又略过它看向更远处因阴天而显得雾蒙蒙天空。
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危险,而是指那些潜藏在所有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常中,不可预知的冲突。
陈平生忽然想到了张克纯对于这部作品的一句话。
“在风景中感到一丝不安的东西,就可以拍摄了。”
是的,眼前就是令他不安的时刻,只是还欠缺最后一块拼图,他就可以拍摄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