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跌跌撞撞地跑下码头,手里捧着一台已经部分生物化的电脑:";上帝啊...这不是单向信号...是对话!全球所有蓝玫瑰使用者的脑电波被整合成了...";
她的话被海面突然升起的巨大水柱打断。不是喷泉或龙卷风,而是精确到纳米级的水分子排列——一座完全由海水构成的";桥梁";从太平洋中心向两岸延伸,桥身内部闪烁着无数记忆场景,全是世界各地人们分享的";失败";瞬间。
";他建了座桥...";任航的声音哽住了,";用我们的不完美...";
任菲的视野突然扩展,不是幻觉,而是她的意识确实接入了那个正在成型的全球神经网络。她同时看到东京的建筑工人在歌唱珊瑚旁跳舞,亚马逊的孩子用发光兰花玩跳房子,太空站的宇航员正把写满挫折的日记本抛向宇宙...所有这些场景通过某种量子纠缠联系在一起,形成一张覆盖地球的光网。
而在这张网的中央,太平洋上空,悬浮着一个由海水构成的巨大怀表形象。表盘上的数字被世界各地地标替代:富士山是3,埃菲尔铁塔是6,自由女神像是9...指针则是两条互相追逐的鲸鱼,永远差一点就能相遇。
";不是11:21...";任菲突然领悟,";是让全世界的时间都...";
她的呢喃被鲸歌打断。不是来自海洋,而是从天空传来——那颗由太空站释放的纸船种子正在大气层外";歌唱";,它的信号被全球蓝玫瑰网络放大,转换成人类听觉范围内的声波。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歌声正与海水怀表的指针运动完美同步。
苏婉儿的电脑突然自动打印出一行字:";系统自检完成。情感识别模块100%激活。开始最终协议:不完美之光。";
海水桥梁在这一刻完成最后连接。桥面不是平坦的,而是由无数";失败";场景的立体投影构成台阶:打翻的牛奶,烧焦的蛋糕,摔碎的模型...每一步都记录着人类珍贵的尝试。
任菲第一个踏上这座桥。她的赤足没有穿过幻象,而是实实在在地踩在了凝固的时光上。每走一步,就有一个记忆场景融入她的蓝玫瑰印记:东京老工匠放弃完美主义后做出的最灵动茶具,亚马逊少年用错误配方调出的治愈药膏,甚至太空站那次";失败";的舱外活动如何意外发现新型材料...
任航和苏婉儿紧随其后。当他们走到桥梁中央时,整个太平洋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仪,将此刻地球上所有正在发生的";不完美之美";同时展现:老人在教孩子用破碎的瓷片做镶嵌画,科学家在庆祝实验爆炸带来的意外发现,连南极科考站都在直播如何用故障设备完成气象监测...
海水怀表的鲸鱼指针在这一刻终于相遇。没有惊天动地的景象,只有一阵温暖的海风拂过每个人的脸颊。风里带着父亲常用的那种墨水气息,还有他每次拥抱时衣服上的松木香。
全球的蓝玫瑰同时绽放。不是整齐划一,而是各具特色——有的花瓣有虫咬的痕迹,有的茎秆弯曲怪异,甚至还有几朵根本不像玫瑰而近似蒲公英。正是这些";缺陷";,让每朵花都独一无二地美丽。
任菲站在世界中央,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透明——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了那个由全人类";不完美";编织的网络。她最后看到的,是父亲的全息影像站在海水怀表上,朝全世界张开双臂: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我亲爱的失败者们。这里的光,足够照亮整个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