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着慢慢恢复控制的身体,龙目带着愠怒,开口时,语气十分狠厉:
“叶家的事,查到多少?”
“回陛下,叶家那两个都是谨慎的,咱们查到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没有能定罪的。”
“没有罪证,便造一些。去做,照着从太子那里寻到的书信做。”
多宝双眼锃亮,欣喜应下。
主仆二人又说了些想法,这时,有宫人来请安,送来一盒糕点:
多宝出来查看,不解开口:“这是……”
“这是御膳房新得的方子,娘娘们都说不错,我们总管惦记陛下曾经的提拔,特意让小的来孝敬。”
多宝状似不经意间扫眼院外,果然看到还有宫人正提着食盒向慈宁宫方向而去,这才拿了东西回到殿中。
那个内待将食盒递出去后,低头挡住晦暗的目光,转身离去。
太上皇看着食盒中摆放整齐的玫红色糕点,拿起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目露不解,
多宝在一旁将缘由说了一遍,太上皇素来谨慎,问了一句:
“御膳房总管,是哪个?”
“是进宝。您觉得这点心不妥?那奴才拿去丢了便是。”
“试毒,没问题便赏给
日头渐渐西斜,黑压压渐渐挡住夕阳,不多时便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自从那个声音不时出现在脑海中后,太子独处的时间更多了。
为了不让旁人认为太子得了疯病,二人决定,只有在太子一人时,才能与太子说话。
晚上,他在书房中将伺候的人都遣走,又让明和守在门外,
手中握着一对幼猫头骨,他在椅子上寻了个舒服姿势,这才在心中开口:
“你可以开口了。”
“殿下还真是谨慎,这么怕被人发现?
要不与我一样,做个孤魂野鬼,也潇洒得很!”
太子神色明显不耐烦,他厌倦了对方总是开口说废话的习惯,打算给对方一些颜色看看。
他今日自道观花重金画了一道符纸,此时从怀中取出,直接扣在额头上,
初时还没有反应,但几息后,一声刺耳尖叫在脑海中响起,
“快停下!”
出于本能,他伸手想将符纸取下,可在手触碰到符纸后,他又想起那道长的话,将手又放了下来。
忍着剧烈的头疼,他在心中算着时间,十几息后,才揭下符纸。
此时,他才听到明和在书房外担忧的声音:
“殿下,您无碍吧?”
“无碍。”
他接连喝了几盏热茶,这才缓过劲,靠在椅背,将气捋顺,这才继续开口:
“你可以开口了。”
“你那是……”
“我提醒你,若是再有废话,你会比刚刚更加难受。魂飞魄散也不是没可能。”
太子将符纸折好,以小心放入怀中,看神情,他对这东西相当满意。
他并不急,因为他知道,他与那声音之间需要一场博弈,谁先低头,谁就会成了对方的刀。
他不愿做刀,他要做执刀人。
借着这把刀,他要让叶家还有大皇子彻底出局,
特别是叶家那总是坏他好事的臭丫头,他一定要好好报复回去!
他一直沉默,脑海中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开口:
“您往后可以唤我为‘灵虚’。”
“灵虚,孤不喜欢,今日起,孤便唤你一声‘明虚’。”
明虚虽然没有身体,但太子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深吸了口气,
这样的反应极大的取悦了太子,虽然此时他也不太舒服,却心情不错。
他有的是耐心,这会儿将手上头骨抛起又轻松接住。
“好,殿下开心就好。我知现在太子妃之位空悬,我给您推荐一人。”
明虚本打算卖个关子,却没想到太子压根不搭腔,
没办法,他只得继续开口:
“镇南侯府大小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若是太子妃,于殿下如虎添翼。”
“你也知道禾丰道士的批命?”
“什么批命?禾丰给叶无双批过命?”
眼看与这人说不通,太子一撇嘴,语气满是拒绝:
“那女人与孤不对付,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医术相当不错,
再加上功夫好,若她成了太子妃,让孤突然暴毙简直太容易。而且她还能全身而退。
娶她,孤不如直接放弃太子之位。”
“殿下,虽然我不喜禾丰,但此事他倒是有些看法,若是能将叶无双娶到东宫,与您是大助力。”
明虚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太子就是不答应,
到最后,太子忍无可忍,将符纸拿出贴上额头,这才让明虚安静下来。
太子耳根终于清净下来,便听到明和的声音响起:
“殿下,奴才有要事禀报。”
明和不是没有规矩的人,能让他在此时开口,定然是大事。
太子倏然抬眸,强按下心头不安,让明和进来。
等事情说完,太子的眉头皱成个疙瘩,开口时语气十分深沉:
“葛青云是鬼医,现在住在叶家……”
他盘动头骨的动作如他的心情一般,杂乱、没有头绪。
最后,他单掌向桌上重重拍下,口中话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将消息传给安国公,东西是他寻的,让他想办法。”
明和领命退下,未过许久,他带回了一个消息,
“殿下,国公爷那边也知道了鬼医的事,他刚递来消息,世上并无鬼地草的解药,请您放心。”
这是好事,本应放心,可不知为何,太子悬着的心却始终无法彻底放下。
弯月东升,挂在金桂树梢,像是中秋夜里孩子们喜爱的灯笼,明亮又讨喜。
本以为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夜,可镇南侯府却在此时被敲响了府门。
一个中年太监急匆匆说明来意,由门房领到正厅。
等两厢人见面,他急忙拉着叶思源的胳膊,语气相当急切:
“侯爷快带我去见殿下。”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叶思源直接站定,
叶思源停得突然,让正在前行的太监差点摔倒。
“侯爷?”
“你究竟是谁?”
那太监刚站稳身体,听到问话后,这才轻拍脑门,语气带着歉意,从腰间拿出一封信笺开口:
“咱家乐忠,陛下秘密派咱家来此,还请侯爷莫要耽误。”
叶思源一听是宣文帝的意思,不敢怠慢,连忙将信笺打开,
信笺上字体熟悉,包括一些字体上的小细节都没有问题,
这是他去北关前与宣文帝特意约定的,在一些不起眼之处,字体会有变化,也只有在大皇子相关之事上才会用到,
如此,他这才相信乐忠的话。
乐忠在前面走,刚走几步,叶思源忽觉异常,他站定脚步,抬手点穴,将乐忠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