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皇子已经有多年不在皇城中了。只要那人的口鼻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即可。
此时的大皇子已经悄悄出府,与叶思源一同向皇宫走去。
此时夜深,若非天大的事,不得求见皇上,叶思源在宫门口说得口干舌燥,银票都拿出了一叠,
可两个护卫毫不妥协,这让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侯爷相当尴尬。
不过尴尬还不是最主要的,他主要是担心。
刺客能杀到侯府内院,那么在宫外将人掳走也不是难事。
虽然暗处有人守着,但有风险的事谁都不愿意做。
能平平稳稳将荣华富贵享了,才是上上策。
这边叶思源焦头烂额,但护卫让他说说出了什么事,他纠结许久,却又不敢说。
其中一个与他相熟的护卫看不下去了,他眼中带着些许困意,双脚未动,身体稍稍前倾,开口道:
“侯爷,若是白日,我们兄弟绝对不会为难,但此时夜深,您若无甚大事,圣上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
叶思源头发都要抓烂了,在纠结是否要将圣上的亲笔拿出来,
只是他手还没伸到怀中,原本拦着他的两个护卫竟然齐齐让路,将宫门打开。
叶思源满脸疑问,回头便看到大皇子手中一块碧色玉佩,正是圣上平日挂在腰间的那块。
二人边向宫中走,他边发牢骚:
“殿下,您有这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害得微臣刚刚好费功夫……
大皇子一脸无辜,妥善将玉佩收起来后开口道:“这也是刚刚在袖带中摸到的。”
好在入宫后并无阻拦,二人顺利来到御书房外。
其实在真正的乐忠公公出宫后,皇帝就没有再去旁处,一直派人在宫门处守着。
此时早已有人将消息带回御书房。
乐善公公来禀报时,宣文帝脸色并无太多变化,但熟悉他的乐善却能看出他的异常,不禁开口宽慰:
“陛下如此惦记大殿下,他定不会与您离心的。”
宣文帝并未搭腔,他心中情绪很复杂。
早年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器重,而大皇子也相当争气,素有贤名。
当年大皇子失踪后他十分挂念,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下过这个儿子。
但是虽然他下令全力查找,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一个儿子而放弃天下大业。
所以没能尽心尽力将儿子找回是他这些年来的心结。
如今儿子可能就在殿外,但他的心中竟没有意料中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凝重和不知所措。
在叶思源曾经的禀报中,他他得知老大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人也比同龄的皇亲贵胄苍老许多。
“宣。”
简单的一个字,乐善公公便知道了他心中的复杂。
并未多言,他应下转身走出去。
可在进来时,宣文帝并未看到夜思日思夜想的儿子。
看着先后踏入殿中的叶思源和乐忠,他一时不知是何心情。
他将心中最差的预感摒弃掉,紧紧盯着殿中二人并未开口。
叶思源叩首,“臣不负陛下嘱托,将大殿下带了回来。”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差点儿将宣文帝的眼泪逼出来。
他越过二人看向他们空荡荡的身后,又看向二人怀中,心中有诸多猜想:
难道老大出了意外,所以将贴身之物带来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便再也止不住。
他在位几十年,但心中如此酸涩还是第一次。
一时殿中沉默无言。直到殿中乐忠将脸上面具撕下,这才打破殿中宁静,
“云杰?”
宣文帝几乎瞬间从龙椅上站起,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几步走到向前,
大皇子倏然跪地,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中,语气已经带上哽咽:
“多年未能侍奉父皇左右,儿臣有罪。”
父子团聚的温馨自不用多说。等二人心情平复下来,叶思源才将府中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宣文帝已经回到龙椅上,而大皇子又重新带回面具,侍奉在一旁,
“你们做的很好。继续守着吧。此事朕会替你们保密。如果能抓到实证,朕为你升爵。”
好重的承诺!叶家的爵位虽不及国公,却是世袭罔替,永不削爵,
若是升爵,那镇南宫府便是一等国公,如此幸事,他觉得族谱可以单开一页。
不过他亦知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心中亦清楚,幕后真凶九成九是太子,
这素来就是个苦差事。
所以他虽欣喜,却依旧谦逊:
“陛下言重,能为天子效劳,死而无憾,不敢谋求更多。”
三人在殿中商议许久,乐善在殿外望风,
就在他有些打无聊时,乐施忽然提着一个食盒走来,
乐善其实伴君时间要比乐施晚一些,但因为做事细心,所以更得赏识,渐渐将乐施比了下去。
在乐施伴君时,宣文帝不止一次说过:乐善行事妥帖,让他平日多学学。
这本是提醒,却在心高气傲的乐施1心中留下一根刺。
这也是为何他身为数一数二的大太监,簪缨勋贵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却要在宣文帝还相当硬朗之时,给太子卖命。
这是一条贼船,哪怕他慢慢发现太子并非明主,远不及宣文帝贤明,可木已成舟,太子手上有太多他的证据,
他不得不继续。
拿着食盒,他小心凑过来,几乎贴着乐善耳朵道:
“晚上特意让御膳房留得糕点,给陛下尝尝?”
乐善看着食盒,若有所思开口:“这么晚了,师哥怎的还不睡?”
“年岁大了,睡不着。唉……”
他抱怨了一番,而后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殿门,好奇问道:
“里面是谁啊?这么晚还来求见?”
乐善双眼扫过乐施,眼中没有露出怀疑,但心头泛起嘀咕,
他几句话将人打发走,转身禀报一声,提着食盒转身进了殿中。
这会儿三人已经说完正事,看着乐善提着食盒,皆不明所以,
乐善将东西放下,意味深长开口:
“自从侯爷进宫,只有乐施来过。”
……
秋夜多雨,呼呼的北风吹过,温度仿佛一夜便降了下去,让人不得不再加一件衣裳。
如北风吹过一般,一个传言很快传便皇城——
产自于阗国的鬼地草是鬼医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