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侧耳听,果然听到狗急切的叫声,是小牛的声音。
他把枪一提,“赶紧走!”
狗硬不硬,就看主人是啥样的,赵江要赶紧去助威。
那边的小牛冲一个身影飞奔而去,带起积雪卷起,白尘翻滚,大青龙紧随其后,小花落到最后面。
黑妞则是从另一个方向杀过去,与小牛差不多一前一后奔往猪群。
如赵江所说,这帮猪不算小。
四头老母猪,两头隔年陈,剩下三头黄毛子。
老母猪把鼻子从雪里拔出来,抬起头在空中一抽一抽的,发出“吩儿吩儿”的声响来。
好玩的是,它们虽然抬着鼻子,却还是靠耳朵听动静。
眼见坡上狗帮朝它们逼近,最大的那头老母猪带着猪群就跑。
一头一百多斤的隔年陈落在后头,小牛瞄着它的屁股就奔过去。
它本就习惯掏后,就见隔年陈的一双卵子随着它跑洞晃动。卵子外包着皮,重重地坠下来,把菊门都挡了。
趁着隔年陈步子顿住,小牛张开牙就钉了上去,将它的卵包咬住。
“咿呀!”隔年陈受惊,发出尖锐的叫声,身子一挣发力想继续往前跑。
小牛的四条腿撑在雪里,咬实了它的卵包,整个身子向后掣。
隔年陈向前发力,小牛向后发力,一前一后夹杂在中间的一双卵包忽地就悬起来,承受了全部的力。
犬牙交错,卵子从狗嘴里硬扯了出来。
隔年陈眼睛猛地睁大,身子一僵,两条后腿不受控制地抖动,差点摔倒在雪里,发出凄惨如杀猪的声音来。
卵包的皮被破开,一个孤零零的卵蛋从里面垂下来,只靠一些丝线连着露在冷风中,被吹动就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还往外冒热气。
隔年陈每动一下,就有痛不欲生的刺痛传来。
小牛头向上一甩动,再把嘴合上,咬动了几下就梗着脖子吃下去。
它伸出舌头舔着嘴,尝着留在外头甜滋滋的血,又看向那头痛失一蛋的隔年陈。
大青龙绕着野猪转圈,游离在外围,急得叫。
它想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没那么容易开口。
小花离得稍微有些距离,把小牛怎么干活的看到眼里。
要说凭小牛的本事,单狗也能定住这头野猪。
就在它要继续杀向这头隔年陈时,小牛、大青龙和小花都看向旁边。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冲来,扬起阵阵雪烟。
黑妞追着一头三百三四的炮卵子过来。
与受伤的隔年陈相比,炮卵子的身型要大上好几圈。
眼见它朝自己冲来,小牛只好向后避让,隔年陈得了空隙,赶紧跑开去追帮猪。
炮卵子横在狗帮和逃跑的猪群之间,打着响鼻,鼻孔中喷着白气,缓缓转过身来。
它侧身如同一个大门板,脊背拱起,其上根根鬃毛炸立,猪头低下,将那双獠牙冲着迎头的小牛。
黑妞停下步子,开始绕着炮卵子转。
一帮狗和这头野猪在雪里打着转,炮卵子始终把头垂下对着狗帮。
光听狗叫,见狗动,却没有上前的。
说来也奇怪,要是没有黑妞,小牛会上去干。
没有小牛这帮,黑妞也会上前下嘴。
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拖住野猪,等赵江赶到都能杀下来。
可它俩凑到一起,反而没有干活的了。
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就硬僵着。
这就是合帮不合群。
小牛和黑妞都不愿意上去开第一口。
与狗帮纠缠了一会儿,炮卵子把獠牙往上一挑,冲着大青龙跑过去。
见它不管不顾的样子,大青龙当即闪身躲开,炮卵子择路而逃。
“汪汪!”小牛叫着,又领着狗帮追上去。
可没有狗下口,始终是定不住野猪,只是追赶着在山场跑。
最终炮卵子钻入一片闹塘子里,里面都是细枝条,野猪身糙一路无阻,狗帮却没了办法,让它跑掉。
赵江和向登峰一路紧追慢赶,始终能听到狗叫,却不定窝,两人怎么也追不上。
两人不敢慢走没歇过,跑得都是气喘吁吁。
“唉。”赵江叹了口气,喊住向登峰:“别追了,狗没定住。”
“不能吧?”向登峰怀疑,“小牛和黑妞都不差的呀。”
赵江摇摇头,抬起枪口冲天开了三枪。
等了十几分钟,自家的狗帮就从林子里穿出来,跑到赵江身旁。
一条条狗都大张嘴伸出舌头喘气,鼻头上湿漉漉的,手触到身子上去都发烫。
赵江摸了把小牛的脑袋,招呼道:“登峰,回家了。”
“不打了吗江哥?”向登峰问。
这两三月以来,他哥俩上山回回不走空,这要空着手回去他还真不习惯。
估计王桂他们也不能习惯。
赵江指了下散到前面的狗帮:“狗累成这样,跑不动了咱还打啥啊?”
硬打也不是不行,但又没干下来,接连两场败仗会大大损失狗的信心。
狗打围不怕受伤,就怕没干下肉。没了心里那股气,以后也干不成了。
“走吧。”赵江摆摆手,“我合计它们不合帮,凑一起没狗愿意干活,还得想办法。”
两人回去的时候没走原路,横搬坡穿过林班,再直接去往屯里。
前面传来狗叫,但这听着不是发现猎物的叫声。
“看狗,看狗啊!”
赵江和向登峰跨步赶去,喝住了对着人叫的狗。
“赵小!向小!”来人喊道。
碰到的赵江他们还认识,就是郭沧的老朋友,赵江帮忙杀红狗子的邱二爷。
“邱爷。”赵江和向登峰笑着打招呼。
“你们这是刚打完?”邱二看了下狗问。
这些狗肚子都空扁扁的,没吃饱呢。
“正好,你这狗还能干活,帮我杀套子去。”邱二说着冲东边一指:“我在那片下了一溜的套子,瞅着刚才有群猪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