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赵江啊!”刘安心里也想着,瞅着这头凶狠的豹子,拍了拍赵江的肩膀。
“赵江,这豹子是你打下来的,林场肯定不能亏了你。”刘安说道。
跟曾一鸣刚升职安于现状不同,刘安在正组的位置挺久了,他还想进步进步,所以此时对赵江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那是,咱西岭林场家大业大的。”赵江笑着回道,到底有多少他压根没问。
奖励是奖励,但能多过豹子皮的钱吗?
“唉,赵江,帮大忙了。你是不知道那个李婶子,太厉害了!”曾一鸣说道,想到老太太不声不响,在韩场长办公室缝枕头的场景就后背渗汗,浑身发热。
现在的妇女性子烈,真不是闹着玩的,情绪上来农药买了就吹瓶,说跳河就跳河,房梁挂根绳子说上吊就上吊。
李婶子眼瞅着开始做第二个枕头了,一针一针的谁看着不心焦啊?
老太太四个儿子看样子也不是啥善茬,听说家里过了岭那边还是号人物,韩一松也不敢轻待。
人家压根就不在乎场子和包楞场把头给的金钱补偿,要不是豹子被打下来了,绝对收不了场。
“什么李婶子?”赵江问道。
“就是被这豹子咬死套户的老伴儿,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刘安咽了口口水,办公楼前的人再不散影响实在不好,算下来还是他的工作能力问题了,所以着急啊。
赵江还是听明白了点,估计是套户家属在林场闹呢。
刘安踹了一脚这豹子,拉住赵江就招呼他们说:“咱也赶紧,车子就在
“小吴,小方,你俩来把这豹子拖着。”曾一鸣挥手对两个民兵说,听到副组长发话,很快有两人出来接了赵江和向登峰手中的绳子。
赵江瞅了眼他爸有些孤寂的背影,看着招呼的刘安和曾一鸣,走上去扒了下刘安的肩膀。
“咋了赵江?”刘安回头问道。
赵江又看了他爸一眼,咳嗽一声吸引赵山注意力,这时曾一鸣、王竹他们也瞧着赵江了。
赵江指了下被民兵拖着的豹子,说道:“刘叔啊,这可能有点误会。”
“啥误会啊?”刘安心急回林场交差,也是犯迷糊没明白赵江意思。
赵江嘴角扬了扬,“这豹子不是我打的。”
赵山听着,眉头皱了皱。
“我爸出手,哪有我这儿子啥事儿啊?”赵江笑着说道,“我爸给它结果了的,我可不能冒这个功。”
听闻他这样说,刘安和曾一鸣不禁目光不禁在赵江和赵山这对父子脸上跳跃,确实出乎他们的意外。
不过只要豹子被打死,谁打死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赵江将这个功劳放在他爸那儿,也是有考量的。
他还年轻,有誓师大会雪中送炭递上山神爷,已经和韩一松捆绑住了。
名声是虚的,要考虑转换成更实际的利益,赵江并不是一味想要大名声的人,这样意义不大。
而保卫组上门来找赵江显然是韩一松的意思,最后赵山接了这个活。
毕竟过了几天,赵山要是没完成这任务,难免在面前这档子人和韩一松心里觉得他本事差点儿,还得靠儿子。
一档归一档的,以后有啥机会,也不会想着赵山了。
让赵山交上豹子给韩一松,解了他燃眉之急,于私于公之间都加深了和领导之间的人情。
赵山升职也是韩一松的意思,也能显出他爸知恩。
儿子不在家,自己冒大雨也要上山出门打犯忌讳的豹子帮林场解决问题,非常上心,也确实打下来了,跟他们一家子的联系也会加深。
这比豹子是韩一松又托保卫组专门找赵江,再打下来的效果好太多太多。
赵江前世经受棒槌生意的时候,迎来送往这么多人,也了解这些门道。
前世他就是吃了这些人情社会的亏。人靠自己再优秀也是棵独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得是背靠大山才能枝繁叶茂。
赵江不仅自己想进步,也想让他爸跟着一起进步,全家一起进大步。
向登峰还年轻,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门道道,面露疑惑。
但赵江这样说,他是绝对不会戳穿的,调整表情变得平静,还补了句:“我大爷的手把可稳了。”
王竹自由散漫惯了,但琢磨一下,也能察觉出其中的微妙不同,看着大外甥沉稳的表情,不禁想:“江儿不大,心思还挺活泛,已经有些城府了。”
但同时他也在寻思啊,他姐夫这性子,咋养出他大外甥的?
最后王竹当然把功劳归到自家大姐,王桂教导有方上。
曾一鸣啧了下舌,点点头,看住赵山赞叹道:“虎父无犬子啊!”
这话有些反过来,用在这儿不应景,但对文化水平不高的他来说确实就想到这个表达。
就是曾一鸣和刘安对视一眼,觉得赵山怎么看上去没那么开心呢?
赵江两句话,把原本处于边边角角的赵山挑到了话题中央,还顶上了屠豹的名声。
赵山能明白点赵江想法,不想接也不会翻儿子的脸,毕竟他啥都不用做。
但他一个大汉子,正值壮年,就要顶儿子的功了,炮手名声传出去也是假的,怎么说呢……
赵山口舌燥热,垂着一双精亮的小眼睛,他沉默几秒,无言地瞪了赵江一眼,感觉想说啥但啥也说不出来,憋着一股劲儿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没人能看到,转过头的赵山整张脸通红。
“哈哈哈……”赵江笑了笑,拍了拍站一道的刘安和曾一鸣肩膀,轻声说道:“我爸脸薄,听不得夸。”
刘安点点头,曾一鸣却在心里嘀咕着,“上你家的时候你爸嘚瑟样可没害臊。”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一行人走到积柴道后,搬着豹子上了卡车车厢。赵山坐副驾驶,赵江、向登峰、王竹和两组长坐车厢,车子发动直往林场而去。
而此时,西岭林场中人群熙熙攘攘。到了下班点儿,员工们都赶着去坐班车下班回家。
在此人流中,主办公楼外围着盖白布担架的几个人身影分外扎眼。
韩一松靠在走道栏杆上,看着他们深深吸了口烟,用手揉着眉间叹了口气。秘书刘均也是守在旁边不说话。
韩一松回头望了眼办公室内,老太太身旁放着一个做好的枕头,手上再缝第二个,早上到现在就没歇过。
你说,这样韩一松敢下班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