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28号老林班,被林场皆伐了。皆伐后,灌木杂草茂盛,生出挡人档狗的小枝条,这山场就闹。黑瞎子一路平趟不受影响,人和狗就不行了。
加上此处山势陡峭,直上直下,这种适合打仗围,却并不适合狗围。
凌定厚家的两条狗也是隔了快一月没有上山,有些回生。这些情况一叠加,贸然就去跟黑瞎子照亮,他怕狗死伤,此刻心急如焚。
赵山和向志明也知道情况紧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哪怕追不上狗和黑瞎子,也要尽力缩短距离。
山路陡峭不好走,加上枝子挡路,哪怕三人是跑山的老手,二十分钟后也是气喘吁吁。
“歇会儿再走。”赵山说道,越是这种情况就不能着急。
凌定厚虽然着急,也知道赵山说的在理,此时能听到狗叫,就说明狗帮还没事。
那头的黑瞎子刚从暖和的仓子里出来,热乎的熊掌接触到雪面上,很快便结出一个个的冰疙瘩,让它很不舒服。
黑瞎子扭头,看到黑狗朝它奔来,全然没有战意,继续往山岗尖上跑。
但它的速度还是不如狗,黑狗一路徊坡,很快地跑到黑瞎子身后,扭头朝它的后腿咬去。
尽管一口下去是毛多肉少,但它还是猛力地晃头,试图增加伤害。
皮糙肉厚的黑瞎子却并不想理会,硬是拖拽着黑狗往前,到了灌木密集的地方它直接跑进去。
黑狗却被刮噌的不得不松口,停在外边,用舌头舔牙,这样拽着使力让它觉得牙不是很舒服。
眼见前方的路走不通,它扭头就往左边绕过去继续追黑瞎子。
黑狗再次追上黑熊,照着它屁股就钉上去。
黑瞎子并未回头,却伸熊掌就往后掏。黑熊厉害就厉害在这双熊掌,跟人一样太灵活了,不少狗就败在这回手掏上。
要放之前,黑狗不会下死口,在注意到黑熊动作时就会退去。但它现在有些回生,一身本领还没完全恢复,仍然咬住没有松口。
“汪!”
它一声惊叫,熊掌原本要抓,眼见就要抓实,再被黑瞎子往身下一坐的话黑狗就废了。
幸好此时帮狗赶到,扭头往黑瞎子前腿上下口,用力一拽。
右边的熊掌堪堪略过黑狗脊背后,在雪上一落,又用左掌将帮狗赶开。
黑狗被黑熊一拨,整个地在雪地上翻滚,起来后背上多出三条深深的伤口,热血滚出。
躲过致命一击的黑狗眼睛当时就红了,叫着冲黑瞎子杀去。
青狗挡住黑瞎子的去路,一前一后给它堵住。
“吭!”
黑瞎子怒吼一声,双掌撑起,就跟人一样站起来,两双前掌提在胸前,眼睛提溜提溜转着。
此时它面对青狗,黑狗赶忙冲上去一窜咬住它屁股。
黑瞎子掏掌过来,黑狗就松口退开了。
随着它转身,青狗又钉上了它的屁股。
黑熊和两条狗打着转,哪边有空狗就上去咬。虽然伤害不大,但疼啊。
在此处坡面上纠缠了一会儿,黑熊突然往下一砸变成了四掌落地,逆着风长毛鼓涨,气势汹汹朝上方的青狗冲过去。
但它此举却并非要猛攻,而是打算靠一身肉杀出重围。
狗也不傻,看到三百来斤的黑熊朝它冲来,赶忙避开。
面对地枝条和枯死的蔓子,黑熊视若无物,直接冲了进去,甩开了两条狗。
凌定厚家的这条黑狗也是性,此时杀意昂然,叫着呼唤青狗,打算继续去追黑熊。
可两条狗没跑几步,突然齐齐步子一顿,像急刹车似的扬起脚下雪烟。
刚才还红眼的黑狗,此时竟慢慢地伏下脑袋,肩膀慢慢地抖动起来。
两条狗都紧紧闭着嘴巴,一声没敢开。
青狗两条后腿就跟筛子一样,一股热流涌下,竟然吓尿了!
距离它们前方三十来米的树上,一头通体棕黄、银灰黑混杂带有黑纹的野兽,正露出尖牙打了个哈欠,一双黄眸状似无意地朝两条狗这边看了眼,闭起来的嘴巴似笑非笑。
阳光洒下,它两个耳朵上一簇黑毛动了动,脊背流动着一抹暗红,粗壮的尾巴垂下,正是山野精灵,老虎崽子。
一般的老虎崽子,从头到尾也就八十多厘米。但这头老虎崽子,仅仅是粗略地一丈量,就有一米半多长,比它的同类要大出整整两圈。
仅仅远远的一个照面,凌定厚这两条硬狗就噤声,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青狗颤抖着就往下跑,因为跑得太急还脸擦地摔了,也顾不上疼,滚着就继续跑,黑狗也紧随其后。
但这头老虎崽子并没有顺手猎杀两条狗的意思,它起身一跃,动作却没有那么灵巧。
它的肚皮圆滚滚地坠下,似乎是感觉到疼痛,老虎崽子停顿了会儿后才继续行动。
而此时坡下的凌定厚他们却着急了。
狗叫突然没了,就两种情况,要么是狗咬着猎物嘴空不开。靠两条狗杀黑瞎子是不可能的,那第二种狗死伤的可能性就更大。
赵山皱眉突然拦住凌定厚,不让他往前走。
不对劲。
有林子,就该有鸟叫虫鸣。哪怕是冬天,也不该如此的安静。
这就说明里面有大家伙。
赵山抄起枪,冲天就开。
等他打完上弹的功夫,凌定厚和向志明也是如此,朝林间上空泄完了弹夹。
枪声落下,林间仍是寂寥无声。
这时,凌定厚面露喜色。
黑狗和青狗屁滚尿流地从上边跑下来,就跟见了鬼似的一头躲到凌定厚的身后,嘴里不断发出害怕、委屈、撒娇的哼唧声,身子还抖动个不停。
“这是遇到啥了?”凌定厚心疼,蹲下来安抚着狗的情绪,也是有些咂舌。
两条狗都认黑瞎子,不可能怕成这样。
赵山望着林子的方向,咽了下口水,把枪一抬,“志明,你跟我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