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看了赵江一眼，赵江以为老头不乐意，毕竟给狗弄青霉素说出去就挺怪，结果林大夫从箱子拿出东西，嘴上说：“你们爷三真一个样。你爷心疼狗，你爸以前狗受伤也抱着来找我，你也是。”
在林大夫给狗腿子上插针头，挂药水瓶时，王桂却是环着胳膊，在院子问胡华清事情。
“兄弟怨我就怨我吧！”胡华清想着，这事情还是告诉王桂的好。
等他一五一十把遇到熊霸的经过讲了后，王桂的身子晃了晃，胡华清忙面色一变，忙扶住她：“婶！”
王桂摆摆手，“兄弟，幸亏这次有你跟着一起上山，不然……”说着她眼睛就红了。
“婶子，你这说的啥话……”胡华清说道，他知道，如果遇到险情，赵江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我枪法次了点儿。”胡华清很是遗憾，“要是我兄弟开枪，今天那头熊霸肯定就干下来了。”
“晚上留家吃饭。”王桂拍了拍胡华清的肩膀，“把玲儿和闺女叫上。兄弟，你回去时候顺便把我弟我妹他们，还有志明家都喊上。”
“啊……好。”胡华清看着目光坚定的王桂，有些摸不着头脑。
“咱晚上吃羊！”王桂说道。
“不用婶子！”胡华清忙喊。
王桂没理他，返身进了外屋地，把熊胆给烫好，去仓库挂上。
然后王桂手持砍刀，一步一步地向拴在里面的母羊走去。
她以前是没杀过羊的，一般屯里杀羊都要请专人来，给拿上些肉。
可今天，王桂心里想着事，羊咩咩叫着退一步，王桂就进一步，手慢慢地搭上了羊的脖子。
王桂一把拧住羊脑袋，给它按在了地上，“刷”得一下，手起刀落地穿透羊的脖子，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婶，你杀羊要我帮忙不……”胡华清从门口探进身子问，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桂利索地结束了羊的生命，血顺着刺透的刀尖淅淅沥沥流到盆中。
胡华清咽了下口水，慢慢地退了出去，回去叫人来帮忙。
屋里这边，林大夫也忙活完了。赵江手里举着药水瓶子，给搁在了炕柜上，对猎狗们说：“别乱窜，老实待着。”
赵江从挎兜里掏出钱来，“林大夫，辛苦你了，你看看一共多少钱。”
药粉、绷带啥的不贵，主要是消炎药贵，这玩意儿是配额，一支就要八九毛的。
“算了，不用。”林大夫摇摇头，“啥钱不钱的，就这吧。”
以前林大夫被关着的时候，老赵炮曾偷偷让狗给他送来了饺子。
林大夫瞅着黑妞，感觉这条老狗跟当年那条狗还有几分像，想起往旧人，不免有点伤感。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拿上药箱就准备走。
“不成啊。”赵江一愣，没想到老爷子不收钱。
林文林大夫摆了摆手，赵江忙说：“那您等等。”
赵江忙去剁了一条连着熊掌的后大腿，用绳子系好，走来递给林大夫：“那您拿些肉回去吃，这说啥也得收了不是。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也就费个手艺的事。”林大夫说道，但还是接了赵江的肉。
“以后上山可得注意点儿啊。”林大夫说道，“狗受伤还好，人受伤了不行。你家就你一个呢。”
“是的。”
老人家喜欢叮嘱几句，赵江也乖乖听着点头。
“林大夫，好啦？”王桂端着接羊血的盆出来。
林大夫冲母子俩点点头，提肉的手往前扬了扬，就走了。
“妈，你把羊杀了？大哥回去了？”赵江从王桂手上接过羊血问道。
王桂瞪了儿子一眼，把住他肩膀围着看了圈，狠狠拍了下儿子屁股，才回了外屋地。
赵江捂着屁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亲妈肯定是知道咋回事了，心里忐忑起来。
不过王桂没提这事，问赵江：“黑妞能吃东西不？”
赵江点点头：“能，它肚子缝好了就不耽误吃食。”
“行。”王桂舀了几大勺水进锅，“妈给它们熬骨头汤喝，补补。”
“来给妈打下手。”王桂招呼赵江。
被逮住的赵江有些紧张地帮王桂收拾羊杂，扒肉剁肉，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胡华清一家、王竹一家、王月牵着孩子和方婧一块儿到了。
“姐，咋想着今天吃杀羊呢？”王竹笑着问。
“你姐今天想吃，不行啊？”王桂笑骂道。
“咋不行呢？”王竹说，“必须行啊！”
“就你话多！”王月打了小弟一下，和方婧他们一起进去帮忙了。
王桂准备弄个全羊宴，羊杂汤、烀羊大骨头肉、烩羊血块，主食就吃大包子，羊肉混合油滋啦和白菜，油香四溢。
王竹笑呵呵地看大姐二姐进去，笑容一收，揽过赵江就问：“你妈咋了？我姐夫又干啥啦？”
“不是因为我爸。”赵江小声说，“是我不对。”
“你不对？”王竹皱起眉毛，“不能吧？”
赵江苦笑一声，把今天的事情给讲了。
“哎呀哎呀……难怪我姐看着不是很高兴呢。”王竹捂着心口，“山牲口能聪明成这样？”
“等于你今天碰到的，就是春猎把吴俊狗杀光的那头熊霸？”王竹问道。
“嗯。”赵江点点头，“老舅，你有啥法不？我想把它打了，给狗帮报仇。”
王竹打溜围在行，可现在听到熊霸，心里有点犯怵：“这得问问你爸。老舅想不出来。我听着怕，江儿，要不别打了。”
“先听听我爸咋说吧。”
赵江说道，感觉有些累，就先回西屋躺着眯了会儿。
等到了时刻，通勤小火车停在屯口，赵山、向志明父子、任卓三人结伴而行。
“得，上我大哥家去吧。”向志明看着自家黑着的灯，笑着说。
“走吧。”任卓也不回家看了。
到了赵家院外，闻着飘来的香味，赵山鼻子抽抽，想：“真是闲不住。”
“走，看看弄啥好吃的啦，咱们今晚喝点儿。”赵山招手。
“姐夫，回来啦。”王月说。
“嗯。”赵山他们点点头，转头就看到赵江朝他挥手，嘴里做着口型：“爸，爸！”
这兔崽子弄啥呢？赵山奇怪着，看了看媳妇的背影，走了过去，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