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财被拽出来有点发懵受惊，对着死去的黑瞎子汪汪叫，想要冲上去撕咬。
但同伴们把位置都占完了，它居然一时找不到下口的地儿，急得不停绕圈打转。
赵江和胡华清走来，胡华清笑着说：“兄弟，这黑瞎子干得真轻松。”
轻松写意，跟上山郊游一样。
“呵呵。”赵江笑，“这种一百来斤的，在咱狗帮面前确实不够看。”
刚才进财骑熊可谓惊鸿一瞥，赵江蹲下来揉着它狗头安抚情绪：“进财，没事啊没事。你这也是头一份，上回还是登峰骑老母猪呢。”
偏偏进财还听懂了赵江提的谁，扭头看过去，眼带好奇地盯住向登峰。
“江哥！”向登峰红脸了，“都多久的事了，咱拿我和进财比呢！”
“哈哈哈。”赵江笑道，走来看黑瞎子身上的枪伤。
“打得不错登峰。”赵江夸赞道，“一枪给胸口打碎了。”
“还是哥教得好。”向登峰嘴角咧得老开了，也是有些得意：“我枪法见涨了，感觉比我爹强。”
“你这小子，也不怕向叔揍你。”赵江拍了下他，做儿子的总会跟老子比较。
向登峰耸肩，道：“那咋了，我说的实话。”
他看向黑瞎子正脑门上的窟窿，啧舌：厉害还是江哥厉害，一枪爆头。我还是得多练，争取以后能帮江哥的忙。
赵江说给向登峰兜底，向登峰心里就有底气。但让他自己独自来打，就有些犯怵。
“兄弟们出手，啥干不下来？”胡华清笑道，“来。”
他拽出烟盒，散给两人，然后自己叼上。
三人抽烟闲聊，等狗帮在黑瞎子身上散散狠劲儿。
“大哥，盐带了吧？”赵江吐出烟圈，“时候还早，我们收拾完去碱场看看。没新鲜鹿踪的话，补点儿盐。”
“带了。”胡华清点点头，“兄弟你们新房修成了，正好把鹿养起来，还能赶上老秋起圈。”
“嗯，我就这么想的。”赵江说，“我去漠河前咱抓几次。”
它们这嘎达马鹿比梅花鹿多，九月到十一月是交配高峰期，赶在发情前抓完正好配种。
刚开始也别养太多，试一试，虽说是半放养，但也别让王桂整太累。
“登峰，胡大哥，等抓着鹿了，你们也拿几头？”赵江说。
“不用兄弟。”胡华清摇头，“我家也没地儿养啊，出点力的事，别算那么清楚。”
“江哥，你给我也不会养啊。”向登峰说：“我琢磨不明白。”
“那你不会学啊？”赵江笑。
“算了，我就想跟着你干。哥，别难为我了。”向登峰呵呵笑。
“行吧，反正咱俩房子河套圈一块儿的，到时候逮来一起养。”赵江说。
“都听你的。”向登峰笑，“反正你说咋干就咋干。”
要说现在，向志明和赵山说话向登峰不一定听得进去，对赵江的话却没有怀疑。
休息完，胡华清和向登峰驱开狗帮，给黑瞎子开膛破肚。赵江则去周围拾柴火，生火热干粮。
赵江打开铁饭盒，里面装的是早上做的糖三角，还有小卖部买的鸡蛋糕，还有八宝咸菜。
狗帮们知道要吃肉了，就等在旁边，摇尾巴看人们忙活。
向登峰捧出熊胆，“江哥，是草胆。”隔着胆囊，里面是淡绿色。
赵江接过，放进白色小口袋，收在挎兜中。他看了眼进财，掏出别在后腰的侵刀，走向黑瞎子。
血淋狗鼻，这是赵江狗帮的必修课，小花和大青龙都走了这一遭，头回上山就开口的进财也免不了。
被赵江薅住狗嘴，老老实实淋了熊血，进财一阵鬼叫后，赵江才松了手。
“兄弟，狗咋喂？”胡华清问道。
“喂饱吧。”赵江说，“咱也不打啥了。”
“嗯，好。”胡华清割肉，一条一条地喂熊肉给狗帮吃，当然是紧着小牛和黑妞来，进财头回上山也有这种优待，要给它吃得饱饱的。
赵江也没心疼肉，平均每只狗吃五六条巴掌长，俩指头厚的肉条，都吃得满嘴荤腥，肚子圆溜溜的。
进财鼻子上还挂着血，受了刺激，吃肉吃得嘎嘎的，赵江看得心喜，还没发育好呢，性子就这么猛。
幸好这世给它接家来了，没当两三年的看门狗。
“来，咱们也吃饭。”赵江说道，“休息会儿就搁这儿把肉扒了。”
现在林里草木茂盛，拖熊擦地擦条儿的，压根不好拖到车旁，索性扒拉好肉带回家。
糖三角热乎后，里面的糖滚烫，配着咸菜下口，甜咸搭配有胃口。
他们咕噜噜灌下凉水，把水壶里喝完，一抹嘴开始干活整肉。
熊鼻子和波楞盖取下来，四条连着熊掌的腿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其他的肉分装在挎兜中，三人八狗往积柴道走。
上车后，他们开去了五月收拾出来的碱场。要么是上回留下了血腥味，要么是被舔完了，没瞅到新鲜的鹿踪。
他们取出铲子，重新补充了大粒盐。
为了尽快吸引鹿群，赵江又让寻了几个松木桩子，劈开后浸透盐水横放在地上，鹿啃木桩就能尝到盐味儿。
“走吧。”赵江拍了拍手，随便找了周围的草叶擦擦手，“过几天再来看看。”
现在天气变热了，赵江浑身都是汗。为了防着蚊虫，还不能卷起裤腿和袖口，不然有些毒的，能给胳膊都咬得青肿。
“没事兄弟，你上班没空，我每天来溜达溜达。”胡华清说。
“好，那辛苦大哥你了。”赵江答。
胡华清摆了摆手。
三人往下走，干下肉的猎狗们个个趾高气昂，撒欢地跑在前边东闻西嗅。
突然，小牛和黑妞停步，扭头看向东边的林子。进财也是抬起头，但它鼻子刚被熊血淋过，一时不太确定。
“汪汪！”
小牛仰头长叫，撒腿就往密林里跑，黑妞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
见同伴奔了出去，进财也闪了。母狗跑吠聚群，在小牛不住地呼唤下，狗帮全都往林子里钻了。
狗出去了，主人就不能不打。
“追！”赵江喊道，掐起枪快跑。
“江哥，我先去看情况。”向登峰人高腿长，跑得快，越过赵江和胡华清窜出去。
“不行的你就打枪，别让狗受伤了！”赵江喊道。
“知道了！”向登峰远远答应，扒拉树上坡，几下不见了踪影。
像山场陡峭的话，人的视野就好，这种山场就清亮，适合打狗围。
但若比较平，这种山场就闹腾，烂草木多，狗撒不开腿脚，反倒适合下套子。
狗帮一个个都吃饱了，干活没饿的时候利索，赵江不知道头狗们闻见啥，害怕吃亏，所以必须得赶紧追。
上了山岗后，赵江耳中传来狗凄惨的叫声，一声接一声的。
但这个狗叫，不像是在与猎物对峙时发出的，倒是受到惊吓的样子。
胡华清也能听出来和平常不一样，脚下不停喘气问道：“兄弟，这是碰到啥了？”
赵江心里有数，没有那么急了：“估计是钻了别人的套子。”
在下方的沟筒子中，八条狗有六条都困在原地，只有后来的小花和黑豹没有被套住。
大青龙脖子上拴着回空绳，有拇指粗细，随着它往前挣越陷越深，都要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