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包子都收在了挎兜中,但由于数量多,体积又不小,每个人身上分散开都是浮囊浮囊的。
马家的人看着,眼神又有了变化,互相交换眼神,好几个人眼里赤裸裸流出贪婪,死死地锁在赵家几人身上。
这是抬了货,还不少啊?
边棍对头棍马磊使了个眼神,马磊果断地摇摇头,唇语道:“让他们走。”
“唔?你们这是要走了?”赵江轻轻拍醒了邱爷,老爷子伸了个懒腰,接了赵江的烟走出来愣住。
“这啥阵仗啊?你们认识?”邱爷一点不怂对面人的眼神,跟他们对视。
赵江生怕这脾性爆的山狗子跟人起冲突,忙拉了他,凑近说:“碰到的,不认识。邱爷,咱走啦。”
“哦。”邱爷眼睛盯着领头的马磊多看了几眼。
“这人怎么瞅着有点面熟呢?”马磊瞧邱爷的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死活想不起来。
一切归置妥当,赵江他们就往下走,马家的人分立两边,一言不发地注视。
“你干啥?”
突然,马帮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年轻人扯住郭岳的挎兜带子,使力一拉。
郭岳下意识地和他对抗,拉扯中,挎兜倾斜,从其中滚出了好三四个人参包子。
变化之快,两拨人都没反应过来。
猜测是一回事,实际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马帮好几个人脸上表情都变了。
看到挎兜下边还多的是货,瞥到一眼的年轻人眼睛红了:“大伙儿,我们的棒槌全被他们抬了!不能放他们走!”
赵山几位老道行反应极快,刷地就立起枪口,指向马家的人。
马帮拿枪的几个也露出了枪口,现场的气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你刚才说的话还能算数不?”赵江端着枪,慢慢地挪动脚步调整站位。
对面的人三棵枪,但没有一个是连发的五六半,老式的洋炮、双管,还有一把自制弹药的猎枪。
“大老爷们儿,说出来的话当放屁了?”赵山摩挲着扳机,“要是管不好手底下的人,我来替你管管。”
“算数!”马磊几步走上去,重重给了年轻人一巴掌,“有你张嘴的份不?下回别想跟着上山!”
他又强硬地拉下拿枪的几位同伴,说道:“各位好汉,你们收拾收拾。是我手下的人不对。”
赵山几人没放下枪来,护着面色铁青的郭岳,捡了人参包子收好。
“还不是不敢动真枪的……”年轻人气不过嘟囔着,这些棒槌特么的都是钱啊!
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主多的是。
“你说啥?”邱爷也看出来了,这帮子人是来找赵江他们事的。
他手按在腰间,冲着嘴还不干净的年轻人说。
“咋了?得了便宜,还不能说几句。”年轻人气势很弱地说。
下一秒,寒光一闪,邱爷的刀就捅了过去,直冲年轻人的心口。
年轻人心一寒,刚刚躲过,邱爷的下一刀就抽了过来。
这回没偏,刀尖直接进了年轻人的肚子,鲜血瞬间晕了出来,打湿外衣。
年轻人面色咔白,接连退出几步,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邱爷。
谁都没想到,这老爷子真敢二话不说地动刀。
“谁特么都不许动!”邱爷吼道,他把着刀把,背到年轻人旁边。
马磊面皮直抽抽。
要知道这人如此不铺衬,真不该带这个短命鬼。
见了红,这趟是压不成山了。
要不是乡里乡亲的,人是他带出来的,他是真不想管了。
“你是马磊,马六子是吧?”邱爷这时出声问,拧了拧刀把,痛得年轻人直哼哼,汗水刷刷地流。
马磊一怔,对邱爷的即视感更强了。
他在家里排行老六,以前只有熟知他的几个人才会喊他马六子。
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马把头、马头棍。家里也只有三哥会喊他六子。
“老哥,敢问你是……?”马磊问道。
邱爷也不回答他问题,“这片山场,貌似也不是三子那小子的吧?”
“真以为正主不管,就归你们了?”邱爷眯着眼睛。
“你放屁!三子是你能喊的?快点儿把人放了!”
“我们都在这儿抬多少年棒槌了,不是三爷的是谁的?”
马磊听了他的话却没有接,脑内灵光一闪,模糊地出现一个人影,和邱二重叠起来。
只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销声匿迹多年,当年的他也更意气风发,身子也更挺拔。
“有些年没和那小子喝酒,没成想带出你们这帮子。”邱爷冷脸,摸出一物扔了过去,“马六子,好好瞧瞧这是啥。”
马磊抬手制住手下,走上前捧起来。
赵江也好奇地瞅,只看到轮廓,好像是个黑乎乎的蟾蜍呢?
马磊盯着手上的物件,通体漆黑,黑乎乎的是个五脚蟾蜍,舌头上含着一个铜钱币。
沉甸甸的,不是铜不是铁,这是金子做的。
马磊凝视许久,恭恭敬敬地走上去,双手把蟾蜍递过去。
“我们这就走,这人……”马磊此时完全是跟长辈说话的样子,一点架子不带。
手底下的人见惯了马磊的作风,还是头回见他这幅样子,都傻了眼。
“也就看你认我这声六子的份上。”邱爷松开刀把,把年轻人往外一推,马帮赶忙有几人扶助他。
马磊双手抱住,微微鞠了一躬,挥手招呼人走。
“以后我们不会再来这儿了。”马磊说着,带着摸不着头脑,满是气愤的手下走了。
他们得赶紧回去给年轻人处理伤口。
一路上马磊一言不发,边棍忍不住了:“马老哥,我们受了这么大的憋屈,就这么算了?”
马磊剜了他一眼,“那是人手下留情,扎的不是致命地方,不然刚才都交代过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人家才是这片参场的主,咱招惹不起。就是我三哥来了,在他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
边棍心里一惊,“到底是什么路数?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马磊抽起烟,低低地说了句:“原来李家的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