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丝毫也没有察觉那郎中要害他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支飞镖从外面打了进来,正好击中那名郎中的右手腕。
匕首落地,那名郎中吓得赶紧逃出牢房。
沈光看着落在地上的匕首,方才明白这郎中是假扮的。
他抬眼向牢门外望去。
此刻,但见从外面走进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饭桶,正是杨积善。
沈光把破裤子往上提了提,坐起身来。
杨积善与他席地而坐,坐在他的对面。
杨积善从饭桶里端出四盘菜,一壶酒,还有两只酒杯,两双筷子,杨积善把酒杯里斟满了酒,笑问道:“这里的伙食你还习惯吗?我猜你饿了吧?”
“多谢!还是你了解我啊。”沈光一笑说。
两个人席地而坐,边喝边聊。
杨积善问:“你可知道刚才那个郎中是谁?”
“我不认识,我没看清楚他的面貌,不知是谁要杀我,幸亏你及时赶到。”
杨积善把酒杯放下,愧疚地说:“我奉上峰所差,把你抓过来,但是,我没想到薛世良竟然真的打了你一百杀威棒,还有人混进狱中想要谋害你的性命。”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沈光也确实是饿了,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你这菜真的挺香。”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沈光又把狱卒从外面扔进来的两个冰凉棒硬的馒头拿了过来:“你看看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能嚼得动吗?别把我的老牙磕掉了。”
杨积善拿过一个馒头放在眼前看了看,确实没法下嘴:“一般来说,大理寺的伙食不至于这么差,看来还是有人在中间做手脚啊。”
“我与薛世良素不相识,无仇无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他与你之间没有仇恨,可是,并不代表唐奉义和你之间没有过节呀。”
“你的意思是薛世良与唐奉义是一伙儿的?”
“有这种可能,这也是我当初没想到的。
也因此让你受委屈了。”
时间不长,沈光吃了个沟满壕平,打着饱嗝问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叔叔杨约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杨积善面色凝重地说:“按照大隋朝的律法规定,擅自杀人者死。”
“照你这么一说,我是非死不可了。”
“估计,上峰的批文在最近几天就会下来,然后,将你问斩。”
沈光哈哈大笑:“好啊,一命抵一命倒也公平。”
所谓英雄爱英雄,好汉爱好汉。
杨积善挑大指称赞,心想沈光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若是旁人听说要被问斩,恐怕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了。
可是,沈光却谈笑自若,丝毫看不出有恐惧之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没什么,只是我尚未杀死唐奉义,替我哥报仇,有点遗憾。
如果我当真被问斩了,我的爹娘希望你能关照一下。”
“可以,我答应你。粮食,衣物,日常用度定不会短缺。”
“多谢了!”
上午。
禅定寺。
陈袆的伤势有好转之后,便闲不住了,除了每日打禅、诵经之外,开始用心经营他的菜园。
在禅定寺里的西南角有一块空地。
陈袆正拿着一把铁锹在挖地。
虽然是上午,可是,太阳已升至半空,拼命地炙烤着大地。
他取下担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看了看自己亲自种的西红柿,已经结出累累硕果,满满的成就感涌上了心头。
寺的僧人想吃西红柿,就不用去买了。
陈袆打算再挖出一片地来种些黄瓜。
这黄瓜的原名叫“胡瓜”,因为萧皇后是“胡人”,隋炀帝不喜欢“胡瓜”之名,便改为“黄瓜”。
他觉得想修行达到佛家的最高境界,必须身体力行。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有人喊:“陈袆,我来帮你。”
陈袆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封婉莹扛着个锄头来了。
“阿弥陀佛,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闲来无事,所以,就来找你玩了,听说你在这里种田,便找了把锄头过来,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呀。”
“我认为出家人修身,不单单是诵经、打禅,还得亲自劳作才行啊,如果每个僧人都不劳动的话,那么,寺里的开支用度从哪来呢?
现在来寺里烧香许愿、施舍的人越来越少了,施舍的金额也是越来越小了。”
“为何?”
“如今的百姓因为赋税太重,已不堪重负,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施舍呢?”
封婉莹把水壶解下,送到他的唇边:“看你流了那么多的汗,口渴了吧,喝点吧。”
“多谢,我自己来。”陈袆接过水壶往嗓子里面,倒了半壶。
水壶里装的是苦瓜茶,有股怪味儿,难以下咽。
封婉莹的一双美眸看着他:“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还不错!”
陈袆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口渴了;
另一方面,他不想辜负了封婉莹的一番美意。
“炎炎烈日,你挖这块地不累吗?
所种的菜全部免费送给了寺里,你不觉得亏吗?
如果拿到集市上去卖的话,还能卖点钱。”
“吃亏是福,何况经过劳作,我也收获了健康,也替寺里节约了一笔开支。
寺里管我吃喝,管我住,难道寺里欠我的吗?
我能为寺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是应该的吗?”
封婉莹用一种钦佩的眼神凝视着他:“看来,还是你的觉悟高啊,我不过是一普通的女子,还达不到你这么高的境界。
如果这里的西红柿是我种出来的话,谁想要吃,得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