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有卧底这般明目张胆的?
这架势,分明是直接打秦、金两家的脸,公然叫板:老子要反!
果不其然。
应家安插在秦、金两家的暗桩,很快就传回消息。
秦、金两家的家主听闻此事,气得暴跳如雷,摔砸杯子,怒骂声在宅院里回荡不绝。
因为,这十几人当中,有几人在玉京城中有着一些小小的影响力,虽说还撼动不了他们对付应家的根基,可这般被人背叛,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秦家主,此事背后恐怕有蹊跷。”
贾炎坤得知消息后,便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秦家。
秦汉川面色阴沉,闷哼一声,眼中怒火隐隐闪烁:“哼!那十几个混账玩意儿,往日里对我唯命是从,如今却突然倒戈,投靠了应家,我又怎会不知其中有鬼?只是我安插在应家的眼线传信回来,应贺天对此也是一脸懵然,毫无头绪。”
贾炎坤眉头顿时拧成一个疙瘩:“应贺天莫不是在装蒜?”
秦汉川缓缓摇头,神色笃定:“不像。”
贾炎坤脸色愈发难看,暗暗沉了几分:“难道是有人在背地里给应家撑腰?”
秦汉川眼神瞬间冷厉如刀,寒声道:“哼!这人藏头露尾,不敢露面,料想也没多大能耐。应家妄图凭这点小手段咸鱼翻身,纯粹是白日做梦。”
言罢,他抬眸看向贾炎坤,话锋一转。
“贾庄主,逍遥侯府那边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贾炎坤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动静,一直都有传言,那小杂种在应家时,就与应贺天不对付,父子俩闹得水火不容。这次应家出了事,恐怕他未必会回玉京蹚这趟浑水。”
说这话时,贾炎坤满心不爽。
他一门心思要取应长宁的性命,好为自家儿子报仇雪恨。
扳倒应家,那是秦汉川心心念念的事,跟他可没多大关系。
毕竟,雾连山庄的势力范围辐射不到玉京,他即便伸了手,也够不着这么长。
应家真倒了,他顶多也就跟着分点钱财。
可这哪能遂他的愿?
他要的是应长宁血债血偿,死在他面前。
当然,要是应长宁稀罕应家,把应家扳倒,看应长宁痛苦绝望,贾炎坤也能图个心里痛快。
可如今,应长宁要是压根不在乎应家,那他费这劲扳倒应家,就跟用力一拳砸在棉花上似的,半点劲都使不上,别提多憋屈了。
眨眼间,又一日过去。
诡异的是,又有十几号人倒戈,投靠了应家,把秦汉川和贾炎坤惊到了。
再一日过去,同样的戏码再度上演,又一批十几人改换门庭,投奔应家。
这下,秦汉川和贾炎坤彻底坐不住了,两人心急火燎地赶往金家,要找金家家主金凌风。
“金家主,这事太邪门了,你怎么看?”秦汉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揭起茶盖,漫不经心地刮着茶沫,随后抿了一小口。
贾炎坤的目光也如炬般落在金凌风身上。
金凌风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此事确实古怪得很,所以我早已派人暗中探查了一番,嘿,别说,还真查出些门道来。”
这话一出口,贾炎坤和秦汉川皆是精神一振。
他们两人也没少派人去查,可连根毛都没查到,没想到金凌风这边竟有了收获。
见金凌风故意卖关子,秦汉川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忍不住催促道:“金家主,别兜圈子了,瓜分应家这事儿,咱们三家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船要是翻了,谁都跑不了,还是坦诚些,互通有无才是。”
金凌风哈哈一笑,笑声在厅里回荡:“两位,莫急莫急。”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被管家带了上来,她浑身抖如筛糠,小脸煞白,显然吓得不轻。
显然,金凌风早就料到秦汉川他们会找上门来,自然是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备齐了。
秦汉川和贾炎坤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丫鬟身上。
金凌风使了个眼色,身旁的管家立刻心领神会,看向丫鬟,安抚道:“放宽心,别怕,把在张员外家里瞧见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家主定会为你做主的。”
丫鬟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可身子依旧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我……我昨日去张员外家,给我姐姐送些物件。姐姐见天色已晚,便留我在偏房歇上一晚。哪曾想,正迷糊着,我……我就听见了一些动静,透过门缝瞅见一个小姑娘,她带着一大群纸人,飘飘忽忽地进了张员外的屋子。”
丫鬟哆哆嗦嗦地说着,牙关都忍不住打战,声音也跟着发颤。
“我……我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悄悄缩在偏房里,多亏了身上有祖上传下来的玉佩,能隐匿气息,才没被那姑娘察觉。”
她回忆着当时场景,仍是心有余悸。
“那小姑娘邪乎得很,竟能用纸人操控张员外。我姐姐就睡在张员外身旁,恐怕也遭了毒手。我……我心里惦记着救姐姐,可实在是怕得要命……”
金凌风也是知道这个丫鬟的,其祖上出过宗师高手,虽然家道中落,不复以往,但祖上确实传下了一些宝贝。
他轻轻摆了摆手,管家会意,忙不迭地将丫鬟带了下去。
“两位,这下明白了吧?”
金凌风转头看向秦汉川与贾炎坤,眼神里透着几分自得。
秦汉川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神色凝重地道:“以纸人操控人,这分明是妖法!而且还是个小姑娘,那起码得是个化形大妖!”
贾炎坤更是双眉紧蹙,脸上阴云密布:“应家背后竟还藏着一头化形大妖?怪不得应家老祖能在天意楼杀手的两次暗杀下死里逃生,而且,就连天意楼的杀手也折戟沉沙,丢了性命。”
金凌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悠悠说道:“这化形大妖潜入玉京,消息一旦走漏,镇妖司那帮人肯定坐不住,会立刻出手。再者说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金家老祖两日后便会从太一门返回,要是镇妖司那帮废物搞不定,到时我便请老祖出手。所以,两位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必再为此事忧心忡忡。”
闻言,秦汉川与贾炎坤皆是眸光一亮,面上露出几分动容之色。
金家老祖要回来了?
这倒是个重磅消息。
与此同时,逍遥侯府内一片静谧闲适。
应长宁正在凉亭中专注于雕琢机关木雕,手中刻刀翻飞,木屑簌簌而落。
小白则趴在一旁的石桌上,慵懒地翻个身,肚皮朝上,四爪随意摊开,惬意得很。
幽离将这几日夜里的种种消息,全都汇报给应长宁听。
应长宁搁下刻刀与木雕,抬眼看向幽离,眼中满是赞许。
“你做得不错,既然昨天夜里已经放过那个发现你的丫鬟,接下来就好好歇上一阵,让秦、金两家跟镇妖司去掰扯纠缠吧。”
昨夜,幽离确实没有察觉到那个丫鬟的气息。
但是,那丫鬟当时满心恐惧,而幽离对人族的恐惧情绪极为敏感,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应长宁早有交代,去威慑那些人一阵子后,要故意留点马脚,好引得秦、金两家有所察觉,进而自乱阵脚。
一尊化形大妖,想必足以让这两家背后的老祖有所动作。
先摸清楚他们的实力深浅,提前制定周全之策,后面应对起来,也能有的放矢。
“秦家?金家?雾连山庄?”
应长宁微微仰头,目光穿透侯府庭院,望向天边悠悠飘浮的白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又期待的笑意。
“我还真是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