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繁华喧嚣的城池中,某一处幽静之地。
绝刀宗少宗主商仲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然冷笑,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透着几分高深莫测。
“师兄,我们要不要趁机出手?”
潘问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上次在秘境里头,被应长宁毫不留情地从感悟石柱上打落,这耻辱就像根刺,狠狠扎在他心头,始终拔不出来。
如今听闻秦家和金家正在联手打压应家,他便觉得机会来了,迫不及待想掺上一脚,把应家狠狠踩进泥沼,唯有如此,心中那口恶气才能顺顺畅畅地吐出来。
商仲轻飘飘地瞟了潘问一眼,似笑非笑。
“你这是惦记着趁机报仇吧?”
潘问赶忙拱手抱拳,一脸正色地道:“师兄,我潘问承认,心里确实憋着股向应长宁报复的劲儿,可我也不全是为了私仇。那应长宁和天剑宗的玉清清走得那般近,明摆着就是咱们绝刀宗的对头。
“面对敌人,趁他病要他命,痛打落水狗才是正理。”
商仲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痛打落水狗?
这局势混沌不明,谁是那落水狗,眼下还说不准呢。
“不必了,此次玉京之行,我们的任务就是为半年后的刀剑之争做准备,别的闲事,不掺和。”
“可是……”
潘问还不死心,话刚出口,迎上商仲冷冷扫来的目光,那眼神好似寒潭深水,冻得人心里发慌。
他瞬间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再多说下去,怕是要惹得师兄不悦,赶忙把后半截话咽回肚里,小鸡啄米般点头。
“是!一切听师兄的!”
……
应家府邸,守卫森严,气氛凝重。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月余了。
应贺天等人压根没料到,应长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应家。
“哼!这时候才回来,应侯爷还真是念着旧情呢。”
应致远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如今应家有数十股小势力投靠,在他看来,最难熬的日子已然过去,早就不需要应长宁来锦上添花。
“致远,你安静。”
应贺天皱着眉头,微瞪了小儿子一眼。
应致远满心不服,梗着脖子嚷嚷:“爹,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他连个影子都不见,现在难关过了,他倒冒出来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啰嗦的?”
李志泽在一旁忍不住皱眉,帮腔道:“表弟,我相信表兄定是有事耽搁了,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应长宁神色平静如水,缓缓开口:“一个月前,我便已到了玉京……”
话未说完,应致远就粗暴地打断:“喏,你们都听见了吧?他一个月前就到玉京了,拖到今天才露面,可不是我冤枉他。哼,我们应家,不稀罕他帮忙。
“应长宁,你最好自己滚,别让我找人把你赶出去。”
应长宁眼眸骤冷,犹如寒夜霜刀,一道寒意瞬间锁定应致远。
应致远不过气血境六层,哪里扛得住这般威慑,只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下意识往后连退几步。
缓过神来,他又觉得在自家地盘,丢不起这人,硬着头皮瞪向应长宁。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应家!你还敢在这里杀我不成?”
应长宁眼神愈发冰冷,好似瞧着死人。
“你,可以试试!”
“够了!”
应贺天心烦意乱地呵斥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应长宁。
“你此番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教训你弟弟吧?”
应长宁心底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应贺天对应致远的舐犊情深,远远超过对自己的那份情感,不过,这本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倒也没多意外。
只是经此一事,他对应家的归属感,又悄然淡了几分。
念头一闪而过。
应长宁神色平静地看向应贺天。
“请天意楼刺杀老祖的人,是雾连山庄庄主贾炎坤,此人已死。据他交代,金家老祖已经回了玉京,大宗师境修为。再加上秦家老祖,便是两名大宗师。
“白家老祖想必也是大宗师吧?我这边也能拖住一位大宗师,后续还会有投靠秦、金两家的人倒戈过来,能不能反败为胜,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利用了。”
话音落下,应长宁身形一转,抬脚便走。
他有种预感,自己与应家的羁绊会越来越淡,毕竟,是应家的人一次次将他往外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如何对应家产生归属感?
又如何能有亲情?
“表兄……表兄……”
李志泽瞧着应贺天和应致远竟没一个有挽留应长宁的意思,心急如焚之下也只能暗叹一声,拔腿追了出去。
“爹,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人倒戈过来帮我们应家,是他在背后使的力?还有,他说他能拖住一位大宗师,这……这怎么可能?”
应致远满心疑惑,忍不住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应贺天。
应贺天双唇紧闭,一声不吭。
他早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倒戈过来,选择站队应家。
原来,竟是应长宁在暗中相助。
“爹,爹,你回个话啊。”
应致远正喊着。
应贺天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院走去,脚步又急又重,好似带着满满心的事,寻到康依丹后,便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声音里透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康依丹柳眉轻轻蹙起,宛如一弯愁绪凝结的月牙:“难道……长宁已经知道,他并非我们的亲生骨肉?”
应贺天面露迟疑之色,缓缓开口:“他方才看致远的眼神,真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冷得很。要是致远再不知收敛,继续冲撞他,我感觉他真能下得去手杀了致远。
“以前的长宁,绝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他会如此,或许真的已经知道真相,明白他和致远并非亲兄弟。”
康依丹一脸苦闷,忍不住埋怨起来:“都怪你,我早说过,就算有了致远,把长宁当作亲生儿子养又何妨?可你偏不听,总觉得长宁会跟致远争家业,非要那般苛刻待他。
“甚至……你甚至还盘算着逼走长宁,继续和白家交好,好让致远顺顺当当的迎娶白洛瑶。可致远啥德行,你心里不清楚?白洛瑶能看上他才怪!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与懊悔。
砰的一声大响,门被猛地推开,惊得应贺天和康依丹错愕地扭头看去。
应致远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满脸震惊:“爹,娘,你们……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