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宁摇了摇头:“不用。”
“什么?!”
玉清清难以置信地盯着应长宁,还想再劝。
“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应长宁直接打断她的话,目光平和又坚定,还冲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而后抬腿,不紧不慢地朝着周然走去。
玉清清心里七上八下,担忧不已。
可应长宁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强撑着选择相信,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应长宁能平安无事。
“疯了吧?那家伙居然不肯认输?”
“真是一个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傻子,活着它不好吗?”
“呵呵,有人想求死,谁来也挡不住啊。”
“清清,你这位朋友……能行吗?”玉洪山眉头轻皱,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玉清清本想摇头,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让应长宁失望,咬了咬牙,用力点点头:“我相信他,他一定行的!”
说话间,她双手攥得更紧了,指关节都泛白了。
玉洪山瞧出她心底的担心与不自信,轻叹一口气,也没点破,只在心里想着,一切就交给天意吧,十年之后,天剑宗定能重振旗鼓,再次击败绝刀宗,夺回今日丢失的所有荣耀。
“放心,他若真有事,我出手保住他性命的。”
玉洪山轻声安抚。
玉清清满是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转眼间,应长宁已经稳稳站在距离周然三丈开外之地。
大雪,又落下来了。
纷纷扬扬。
此时的大雪坪,早已没了先前的素净模样,被之前那些磅礴的劲气搅得一片狼藉,地上的积雪好似遭了土匪洗劫,坑坑洼洼,裸露出的褐色冻土看着格外扎眼。
半空中,雪飞纷飞狂舞,好似老天爷打翻了雪罐子,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雪正在肆虐。
周然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牙缝里挤出话来:“看在你没那么怂包的份上,待会儿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也算是便宜你了。”
应长宁轻然一笑:“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两人周身气息汹涌,轰然鼓荡开来,硬生生将周遭纷飞的雪花向外推挤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周然单手握刀,三境刀意宛如实质化的恐怖风暴,在他身侧张牙舞爪地呼啸盘旋,每一丝刀意都好似藏着能把虚空割裂的锋锐。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好似恶狼盯上猎物。
“很好!我就喜欢砍死你这种嘴巴硬、骨头也硬的。”
话音一落,他身形陡然暴起,快得好似一道黑色闪电。
刹那间,原地只留下一道模模糊糊的残影,人已经鬼魅般欺近应长宁,长刀裹挟着千钧之力,兜头劈下。
这一刀,极快!
快到很多人都没能看清楚,但在应长宁眼中,却并不怎么样。
就在周然一刀呼啸而至的瞬间,应长宁脚下轻轻一点,身姿灵动得好似风中柳叶,侧身轻巧避开。
那凌厉的刀风擦身而过,斩得积雪瞬间轰然炸开,雪沫子飞溅,地上赫然斩出一道数丈之长、深可盈尺的狰狞刀痕。
周然攻势如潮,手中长刀舞得泼水不进,密不透风,每一刀挥出都裹挟着快到极致的风刃,好似要把这天地都切碎,雪地里被他踏出一个个脚印,脚印四周的雪眨眼间化作冰碴。
“三招已过!”有人忍不住惊呼。
“连庄炎彬都没能挡住周然的三刀,这人居然能在周然手底下撑过三招?”
“看来此人有些真本事,怪不得敢应战!”
“可惜,周然可是有着三境刀意!此人,没有胜算。”
应长宁心里也清楚,这周然着实厉害。
要是能放开手脚施展自己最强的拳法,一拳下去,管保能把这家伙打死,可这是一场刀剑之争,要是弃剑用拳,即便赢了,天剑宗这一战也算输了。
因为,绝刀宗断然不会承认这个结果。
毕竟这是刀剑之争。
你用拳法胜的,算什么?
只能用剑。
周然的三境刀意配上这凌厉快刀,那压迫感,好似一座大山当头压来。
应长宁运转起无名剑诀。
刹那间,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丝丝真元自他指尖悄无声息地探出,精准无比地缠上从乾坤袋中鱼贯飞出的三十六柄长剑。
锵锵锵……
一连串清脆剑鸣,所有长剑悬于半空,眨眼间结成一座剑阵,飞剑好似得了军令的士兵,呼啸着朝周然绞杀而去,剑鸣之声响彻四方,震得人耳鼓生疼,脑袋嗡嗡作响。
“这是什么剑法?!”
四周武者,皆是一惊。
“从来没见过啊!”
“嘶……剑法还能这么使?这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以气御剑,闻所未闻!”
周遭的武者,虽说以气御剑的手段也见识过,但大多不过是让剑短暂飞那么一段,或是在空中旋上几圈,更多时候,还是靠着长剑本身激发出使用者所修的剑气,又或是凭借宝剑的锋锐去跟人拼斗。
可应长宁这手段,压根连指头都不碰剑,那些剑却好似被注入灵魂,全都活了过来。
天底下哪有这般精妙绝伦、超凡脱俗的剑法?
周然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到底是个高手,瞬间回过神来,猛地一抽腰间第二柄刀,双手持刀,迅速挥斩,两道磅礴雄浑的刀芒脱刀而出,好似两道狂暴的疾风,直直撞向剑阵。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天雷霹雳。
刀气与剑阵狠狠碰撞,激起的漫天雪雾瞬间将众人视线遮蔽,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耳朵里,刀剑撞击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待雪雾稍稍散去,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周然竟冲破了剑阵,身上几处衣衫被划破,丝丝血迹渗出来,可那气势却丝毫不减,好似受伤的野狼,愈发凶狠。
他再次挥刀杀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看架势,是要把刚才受的憋屈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
应长宁身形闪动,剑指灵动如飞,娴熟地操控着那三十六柄飞剑,与此同时,他脚下步伐不停,身形急速闪退,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好似雪地被烙下一串梅花印。
周然瞧准空当,眼中寒芒一闪,猛地运力将手中长刀狠狠掷出。那长刀裹挟着雄浑无比的刀意,好似旋转的风火轮,朝应长宁呼啸而去。
应长宁剑指轻轻一引,剑阵瞬间横移,稳稳挡在身前。
铛的一声,长刀撞上剑阵,冲击力好似汹涌巨浪,震得剑阵摇晃不已,差点就崩散开来,几柄飞剑都被震得嗡嗡颤鸣。
“哼!你果然有点道行,不过,就这点本事,还远远不够!”
周然冷哼一声,脚下一点,飞身而起,伸手稳稳抓住刚才掷出又弹回的长刀,整个人裹挟着更为凌厉的杀伐之气,再度袭杀上来,刀光霍霍,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一百招了!”
人群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嗓子,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此人竟能与周然对拼一百招?!”
“这般高手,放在年轻一辈里,绝不是泛泛之辈!”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其实,应长宁之所以跟周然缠斗这么久,只是想多见识见识这精湛绝伦的刀法,近距离感受一番对方那霸道的刀意,往后进入刀剑秘境参悟刀剑摩诃时,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眼下,也差不多了。
应长宁双眸陡然一凝,磅礴剑意瞬间自他体内释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