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猛地一震,地皇飞蚁朝着莲花峰疾飞而去。
快到地方的时候,地皇飞蚁身形一晃,恢复了人形。
应长宁径直朝着古太一所在之处走去,沿途弟子瞧见,纷纷躬身行礼。
“参见师叔!”
“参见师叔祖!”
应长宁微微颔首回应,随后在太一殿中找到了古太一。
“掌教师侄,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说。”
众人很是识趣,纷纷转身退下。
古太一拱手作揖,神色疑惑:“不知师叔想说什么?”
应长宁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在来的路上,听说又有刺客来刺杀你?”
古太一点点头:“确有此事。”
应长宁接着问道:“这个刺客,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
古太一再次点头。
应长宁又追问道:“你知道这刺客的身份吗?”
古太一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隐瞒,缓缓点头:“猜到了几分。”
应长宁一愣:“你知道?”
古太一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点头:“这个刺客所施展的功夫,和十余年前那个刺客如出一辙,只是气息有些不同,想必,是那个刺客的传人吧。”
应长宁满脸错愕:“十余年前,你还被人刺杀过?”
古太一点头,神色有些黯淡:“是的,那个刺客来自天意楼。她……原本是冲着取我性命来的,我当时也没有躲闪,给了她机会,可最后……她放弃了刺杀任务,我……”
古太一话说到这儿,有些吞吞吐吐。
应长宁心头瞬间猜到了些什么,挑眉问道:“十余年前那个刺客,你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吧?”
古太一又是一声长叹,满心惆怅:“师叔猜得没错。当年我外出游历,曾机缘巧合结识了她,只是那时我早有婚约在身,便几次刻意躲着她,谁能料到,命运弄人,终究还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后来分开数年,我二人未曾再见,哪曾想,再见之时,她竟成了前来刺杀我的杀手。那时我才知晓,她竟是天意楼的日级杀手,代号,月。”
应长宁听得心头一阵错愕。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消息,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好似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古太一并未露出异色,只是微微瞧了一眼角落。
显然,他早就感应到了。
应长宁也并未提前发现异常,不过,他心里大概有数,知道寇茵茵就在附近。
刚才的异动,显然就是寇茵茵的。
只是……
一个天意楼的杀手,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身着夜行衣的寇茵茵,宛如一道从黑暗深渊中缓缓浮出的魅影,脚步虚浮却又执拗地从角落里挪了出来。
她的一双眼眸,好似两口幽深的寒潭,死死地锁住古太一,里头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脑袋还一个劲儿地摇,像是要把眼前这如梦似幻的场景摇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已然带上几分哽咽,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每一个字都艰难地挤出牙缝,显然是没法接受某个事实。
她的目光胶着在古太一身上。
心中,巨浪滔天!
如果古太一是母亲的爱人,那自己算什么?
母亲从未提起过父亲。
难道就是因为,父亲是太一门的掌教真人?
自己,怎么就成了古太一的女儿?
自己心心念念、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刺杀的目标,居然是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这荒诞的一切,怎么可能发生?
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重创了母亲,害得母亲拖着一身重伤狼狈回去,而后把毕生功力一股脑的灌顶给自己,然后油尽灯枯,独自离开等死,连座孤坟都没能留下,就这么消逝在了岁月里。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寇茵茵的心中,无声的悲号如汹涌的暗潮,一波接着一波。
古太一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蒙面的寇茵茵身上,随后长叹一声,那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已然饶你两次性命,你不该再回来,应当逃得远远的,从此隐姓埋名,躲开天意楼的耳目才是。”
寇茵茵第一次行刺时,要不是古太一认出她使的剑法,就凭他的实力,哪能轻易让寇茵茵逃走?
只是当时本能的反击,到底还是重创了寇茵茵。
而第二次刺杀,古太一显然早有预料,出手更是留了几分余地,仅是将寇茵茵震飞,并没有下重手。
不然,寇茵茵哪还有余力折返回来二次刺杀?
“若你见到你师父,还请代我向她问声好。”古太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分近乎卑微的恳求。
“问好?”
寇茵茵的嗓子有些沙哑,眼里的红血丝愈发明显,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
“问好?问好?我……我怎么向她问好?我连她葬在何处都一无所知,你倒是教教我,我怎么向她问好?”
“什么?!”
古太一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住,面露惊惶。
“阿月她……她死了?!这……这怎么可能?!她一身大宗师境的修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没了?你给我说清楚,阿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寇茵茵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古太一,声音冷得好似三九寒冬的冰碴子。
“你还有脸问?当初要不是你重创母亲,她回去之后,何至于将毕生功力全都传给我,落得个只能多活一月的命运,否则,她又怎会丢了性命?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古太一呆立在原地,脑袋里好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一片混乱。
重创?
母亲?
自己分明从未对阿月出过手,又怎么可能重创她?
还有,这孩子说阿月是她的母亲。
难道说……她……是自己的女儿?
古太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一直都记得,阿月曾红着眼眶对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倘若阿月真的信守诺言,未曾嫁人,那眼前这姑娘,必定是自己的骨血!
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而且,还加入了杀人如麻的天意楼,成了杀手!
怎么会这样?
“今日,我便要替母亲报仇!”
寇茵茵猛地拔高嗓音,喊得声嘶力竭。
锵!
一声剑鸣,她手中的长剑好似感知到主人的悲愤,骤然刺出,化作一道乌光,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如黑色疾风般朝着还在愣神的古太一迅猛刺去。
那气势,仿佛要将眼前这一切恩怨情仇全都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