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月底,越往辽东越感觉冷。
“怎么比在草原还冷呢?!”
好不容易赶到了一个小镇上,实在饿得紧,蓝成和蓝六一起蹲在城隍庙房梁上啃烧饼,碎渣子掉在腰间刀鞘上。
“老大,义父让咱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呀?”
蓝六艰难地咽着干巴巴的烧饼,喝了一口冰凉的井水,小声问到。
蓝成看了蓝六一眼。
想起临行前干爹蓝玉的嘱咐,顺口学了一遍:“辽东那帮孙子属狐狸的,你记着——”
“谁家狐狸大半夜上房梁啊?”底下突然传来戏谑声。
蓝成和蓝六手一抖,烧饼直直砸在说话人头顶的官帽上。
二十名锦衣卫呼啦啦围上来,火把映出曹国公李景隆铁青的脸,他手里还捏着半块芝麻烧饼。
“蓝家人不是在草原撵鞑子吗?怎么现在改行当梁上君子了?”
李景隆弹了弹官帽上的芝麻,眼睛继续盯着两个明显慌张的人,他认识他们,为首的那个是蓝玉最得意的干儿子。
曹!
蓝玉那个疯子,别的不多,就是干儿子多!
话说,他们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吗?
怎么跑到辽东来了?
难道真如陛下怀疑的那样,这蓝疯子真的走私军火去了辽东?!
不能吧?!
见俩人不说话,李景隆继续调侃到:
“堂堂蓝玉,怎么说也曾经是个国公来着,后来就算不是了,也贵为兵部尚书!
怎么,连个烧饼都管不饱?”
蓝成见对方认出了自己,一个鹞子翻身,轻松落地,靴子踩在干草堆里嘎吱咯吱响:
“曹国公有所不知,这辽东的狐狸专偷烧饼。末将这是......”
话音未落,破庙外马蹄声如雷。银甲小将撞开庙门,马槊上的红缨还在滴水。
张辅瞧着庙里阵仗,瞧见蓝成有些面熟,眼珠一转,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凉国公家的,愣怔了两三个呼吸之后,张辅心里有了主意,
他噗嗤笑出声:
“景隆兄逮耗子呢?!”
“驸马爷来得正好!”
李景隆突然拔高嗓门,指着蓝成,蓝六二人说道:
“本官接到密报,说有人要往女真送军.......”
他目光如炬盯着蓝成腰间鼓囊囊的包袱。
蓝成心里咯噔一下。
这袋子里装着干爹写给廖大勇后人的信,要是此时被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军火?!”
张辅突然一拍大腿:
“巧了!我刚在城南截了批铁器,账本上写着范家商号。国公爷要不跟末将去看看?”
李景隆眼角抽了抽。蓝成趁机退到阴影里,手指摸到袖中暴雨梨花针的机关。
这个李景隆果然是老皇帝的人,竟然直接给自己扣上一个走私军火的帽子!
他喵的,老子非让他一个月举不起来!
结果还没等他发力,突然张辅的马槊“当啷”一声砸在他脚边,震起三尺尘土。
“蓝兄的刀穗不错啊。”
张辅俯身时压低声音:
“廖寡妇今早往城西义庄送了副棺材。“
蓝成心头猛跳。再抬头时,李景隆已被张辅拽着往外走:
“国公爷快些,那批铁器里还有给辽王府打的锄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