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身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疼了。
被两个朝廷命官诅咒蹦跶不了几天的老皇帝的儿子,此时又在作孽——
夜幕下,寂静的大街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胆子大的推开漏风的窗棂,刚好看见代王朱桂的玄甲铁骑拖着两具尸体游街。
雪地上猩红长痕里混着碎肉,一户民房的窗户后面躲着一张小儿的脸,孩子看到地上的尸体,张大了嘴还没喊出来:“父亲”就被身后颤抖的母亲的死死的捂住了嘴!
孩子的泪水烫的母亲的手背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自半年前,代王的爪牙就开始强行征用民夫,说是给他修冰窖。
大同城内的百姓几乎每个月都会被强征三百多人,可是每三个月回来的只剩六七十人。
大同府衙内,知府周允文刚好把手里的卷宗交到冯胜手上,强忍怒意说道:
“去时三百人,回来七十六人,宋国公,那些回不来的,都在城西乱葬岗上喂了狼啊!!!”
冯胜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卷宗,在灯光下打开,发现里面全都是那些民夫家里人的诉状。
饶是他从尸山血海里爬过,也不禁对手上沉甸甸的诉状感到震惊无比。
要知道,在半年前才开始,那可是朱允熥登基之后的事儿了。
冯胜不由愤怒的瞪着周知府,半年了,你都没往上报?朝廷竟然都没收到这类奏折!!
周允文当然知道冯胜什么意思。
他瑟缩着脖子,小声分辨道;
“国公爷,您不知道,当时开国公在江南都杀疯了,小的们实在是不敢啊。”
冯胜一下子黑了脸:
“这又跟开国公有什么关系?!
你身为大同父母官,就算你没有权利为民做主,难道为民请命也做不到吗?!”
周允文知道自己再不说实话,就真的完蛋了。
最后只好噗通跪下跟冯胜坦白:
“可是,代王他霸占了我的女儿啊,国公爷!
我要是敢往朝廷递奏折,代王就虐待我女儿。
我那女儿,我那女儿,哇......”
周允文突然放声大哭!
冯胜虽然还是怒不可遏,为他的渎职,为他的胆小如鼠。
但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就这么哇哇大哭,也让他有点儿绷不住。
“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官可不敢跟你保证,能够保住你的女儿。
毕竟,代王可能会谋反。”
周允文却摇摇头,老泪纵横道:
“不用顾忌了,国公爷,我那可怜的女儿已经在上个月被那个畜生折磨死了。!
就在您入住府衙的那天晚上。”
“本......”
冯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代王这是在用周小姐的死,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他明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就算他搬出皇子的身份,也大不过自己这个钦差的。
但是又嚣张的不做点儿什么感觉显示不出自己身份的贵重。
自不量力!
冯胜用力把案卷拍在了桌子上,一页泛黄的诉状飘落到地上。
冯胜弯腰去捡,发现上面歪扭七八的写着:
“代王府夜半运尸车,轱辘缝里掉出白莲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