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常春气得直跳脚,拦到老杏树面前,大声道道:“朱熊,你休要太过份,这树是俺太爷爷种下的,俺不许你挖!”
朱熊冷声道:“还敢放肆?给我打!”
两名厢兵抡起棍棒,朝石常春打去。
“春儿!”
“兄弟!”
石恭谦和石玉凤见状,皆吓得惊呼。
王进却是几步冲去,拦在石常春面前,两根棍棒全打在他脑袋上,
却是棍棒崩碎,两名厢兵虎口又麻又痛,一脸惊骇。
而王进头上却是半点伤也没有,身子也稳稳立在石常春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
朱熊见王进如此勇猛,也自吃了一惊,不敢造次,沉声询问。
王进拱手说道:“我乃王武,是高唐州柴驸马府中的教头,
诸位采办花石纲,该是朱相公的手下,俺们柴驸马曾说过,他与朱相公有几分交情,
叫俺来苏州时,若到困难,可找朱相公相助,
诸位还请给个情面,何必为了一棵杏树,伤了柴驸马与朱相公之间的和气,王某感激不尽。”
王进是个心思通透之人,为人处事,该进则进,该让则让,果断爽快,远比林冲性子要强,
他这番话既给了朱熊的面子,又扯了柴宣的虎皮,
柴驸马在东京嚣张跋扈,凶名在外,朱勔这边也是知道的,甚至每年还会送礼给柴宣和童贯,让二人为他在官家面前说些好话。
王进不知朱熊与朱勔的关系,但对方自称衙内,想必是朱勔的子侄一辈的。
果然,他这般一说,朱熊面色瞬间凝重,他是朱勔的第七子,自然也从朱勔口中听说过柴驸马的故事。
朱熊见此人竟是柴驸马府中的教头,想必是柴驸马的心腹之人,他敢随意欺负石恭谦这名教谕,却不敢欺负柴驸马的人。
“好!就给王教头一个情面!走!”
朱熊也是个识趣的,未探明王进真实身份之前,他决定先撤退,回去和父亲商量。
朱熊带人离开,石恭谦夫妇,石常春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王进。
他们没想到,王进昨晚所说的富贵主家,竟是当朝驸马柴宣!
怪不得说他能帮忙调动石恭谦的职位呢?
“女儿啊!我家贤婿说得可是实情?他真是柴驸马府上的教头?”
石恭谦人老稳重,还想再确定一下。
石玉凤见夫君已说出身份,也不再隐瞒,颇有些自豪的点了点头,笑道:
“是的,父亲大人,王郎他不但是柴府的教头,而且还是柴驸马的心腹,柴驸马时常与王郎兄弟相称呢。”
王进忙摇头讪笑道:“那是驸马抬爱,俺自不敢与驸马这般称呼。”
“呵呵……好!好啊!凤儿嫁了个好人家啊!”
石恭谦激动的一拍大腿,乐得满脸都是皱纹,
他身为官场中人,知道女婿能跟在驸马这等权贵身边,所拥有的权力和地位,远非他这种小官能比。
石夫人也微笑着抚着石玉凤的手,脸上全是欣慰。
石常春更是又惊又喜,叫道:“姐夫,你真的认识柴驸马?俺可听说了,柴驸马也是一身好本事,曾在东京城州桥上,十几人就杀了几百江南水匪,可有此事?”
王进笑着说道:“确实,柴驸马自幼习武,从小打熬筋骨,练得极为扎实,一身本事在少年人中罕有对手,虽驸马的箭术,更是超群,俺都自愧不如。”
石常春眼中泛着精光,心生向往,叫道:“哎呀!俺也想跟在柴驸马身边习武呢。”
石恭谦却是两眼朝着石常春狠狠一瞪,骂道:
“人家柴驸马诗词曾名满东京!连青楼的头牌都争相弹唱,你怎的不学?就知道习武,你那身子骨能熬得住吗?”
石常春被父亲一骂,便垂头不语,不敢顶撞,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跟姐夫一同去高唐。
王进道:“险些忘了,小婿已找”静安堂“的掌柜要来的药品,可给丈母先服下,静安堂也是柴驸马的产业,那里的掌柜说了,若是泰山和丈母身体不适,可直接去静安堂医治,所需药物,皆是免费。”
说罢,他取出两盒药,交给石玉风。
石玉凤打开查看,见里面装着“太白去腐丹”和“青霜丹”两种药,也自是十分欢喜,忙去为母亲端来温水服药。
石恭谦一听,越发的开心,往日静安堂这两种药,他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往后却可以免费瞧病,免费拿药。
由此可见,自家女婿定是驸马的心腹之人!
“好!真好啊!”
石恭谦激动不已,脸上虽在笑,却是老泪直流。
………………
朱熊回到府中,兀自生着闷气,总觉得有些憋闷,越想越气,便去找父亲朱勔,将去石府挖古杏之事说出。
随后愤然说道:“父亲,您评评理,他一个柴府的仆人都这般嚣张,这柴府也太不把俺们朱家放在眼里。”
朱勔却是微微一笑,道:“一颗古杏罢了,就瞧在柴驸马的情面上,给他们留着吧,没甚大不了的。
如今东京蔡相和王相二人正斗得厉害,谁也不知明天会如何?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那柴驸马可是个狠人,杀起人来不眨的,连蔡相都不愿招惹他,俺们忍一忍有甚打紧的。”
朱熊听父亲这般说,心中虽不愤,也只得忍下。
一旁的朱府管家,怔住几息,眉头一皱,突然问道:
“恩相,衙内所说的石恭谦之女,该是被卖去了青州,怎会被柴府的护院教头娶了?那其他的女子如今又在何处?”
朱勔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管家忙道:
“那些女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怕有些人知道了一些事情,将我等贩卖江南女子之事说了出来。她们可都是商贾之家和官吏之家的女子,若传出去,怕是对恩相不利啊!”
朱勔搜罗花石纲,不但是石头,树木,各种奇物,有时女子也是他搜罗的一部分,送给赵佶的女子倒也罢了,这是明面上的,谁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暗地里更是贩卖的许多女子,这些女子还都是富商和小官吏家中的小娘子,若东窗事发,朱勔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平民百姓的孩子任由他折磨,卖了也好,死了也好,没人会为百姓出头,可商贾和小官吏的孩子,就不同了,
大家都有一定的关系网,都有同年好友,说不定就与东京城的某位高官有交情。
若知道朱勔连他们的孩子都拐卖,必会引起公愤,
朱勔听管家这么一提醒,也认真思索起来。
“那你说说该如何去做啊?”
朱勔问道。
管家道:“一个柴府的教头而已,一不做,二不休,先暗中将其抓住,询问他娶妻事宜,看能否问出那些女子们的去处。
再送他们出城,造成被贼人劫杀的假象,若柴驸马派人来询问,恩相也能有理由推脱。”
朱勔点头赞道:“嗯!不错,确实让他们死了才好!免得横生枝节,石恭谦一家也别留了,送他们一块儿上路。”
…………
张通判坐着马车,来到石府外面,亲自来请王进赴宴。
王进不便拒绝,跟随赴宴。
酒楼厢房内,只有张通判和王进二人就坐,一边则是歌伎舞伎献艺。
张通判殷勤款待,笑道:“王壮士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如今在何处任职,可否来本官帐下,本官可保王壮士当名巡检,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他信息不灵,还不知王进是柴府的教头,否则,打死他他也不敢来挖柴驸马的手下。
王进拱手道:“多谢张相公抬爱,在下住在高唐,暂时还未想过来苏州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