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柴驸马竟要他们打开枷锁。
那名被打的差人,脸也不敢捂了,立刻俯在地上叩首,一边哭丧着脸说道:
“尊上可是柴驸马大驾?小的给你磕头了!
有禀柴驸马,这二人是重犯,小的们没有府尹的命令,不敢将枷锁打开,私自打开枷锁,可是等同劫囚啊!”
其余三名差人也算机灵,见机也都跪下,出声告饶,说些好话。
街上的行人和门口的厢兵见到这一幕,俱是有些震惊,又有些好奇,
百姓们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的瞧着。
柴宣冷哼道:“哼!你说劫囚?好!本驸马便劫了又如何?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脑袋,拎到开封府府尹面前,看他敢不敢治本驸马的罪?”
柴驸马在东京城可是凶名在外,亲手砍杀的人不在少数,其中还有好几位官员,连蔡府的管家都敢直接杀了.
一听柴驸马这般说法。
这几名小小的差人哪里还敢再犹豫?
一个个慌忙从地上起来,为童贯,童贳二人打开枷锁,然后,乖乖地立在一边,一声也不敢啃!
“二位兄长!受苦了!”
柴宣走前几步,来到二人面前,对着童贯,童贳二人拱了拱手。
“呜呜………柴驸马!真的是你?你来送俺们了?呜呜……这些天可真的是苦煞俺了!”
童贳大哭,一边用脏破的衣袖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童贯却是咬牙强忍着,眼泪在眼中打转,浑身颤抖。
“二位兄长过来坐下。”
柴宣一手扶着一人,走到路边,已有人搬来椅子,三人坐下,又有人抬来桌子,挑来许多木桶,
桌子摆好,从木桶里拿出一个个食盒,放在桌子上,又斟满了三碗酒。
“前路崎崛,二位兄长吃饱喝足,再请赶路。”
柴宣举碗说道。
童贳感动得眼泪哗哗直流,颤声道:
“柴驸马……也只有你够仁义,还来送俺们,其他人见了俺们,都跟见了鬼一般,想当初,俺们……俺们……呜呜……”
说着说着,童贳触到伤心处,又嚎嚎大哭起来。
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当真让他从天堂跌到地狱,
从一府之地的大员,到阶下囚,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连口热饭都没得吃,还经常受到打骂和折磨,
若不是怕疼,他早就自我了断了!
世态炎凉,他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童贯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声,愣神许久,这才缓缓从嘴中吐出几个字:“柴驸马,有心了!”
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秋风萧瑟,透着寒凉,吹着童贯花白的头发飞舞,
他浑身都是伤,有些伤口还往外流着脓,
就这种状态,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到达沧州。
柴宣温声说道:“二位兄长放心,一路上柴某已经安排妥当,断不会让二位在路上有甚闪失,沧州那边,柴某也打过招呼,二位放心在那边呆些时日,没人敢为难二位兄长,只要活着,早晚有翻身的那一天。”
童贯闻言,心中甚是激动,
他经此一难,已经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翻身,只求能平安度日,了却残生,柴驸马竟然将一切安排好了,这已经算是救了他兄弟二人一命。
童贳见兄长不说话,本想慷慨激昂,发表一通若自己往后发达了,定要如何如何的话语,
不过瞧兄长的脸色,立刻又将此念头按下,趁机埋头,多吃些酒肉。
三人在路边饮酒,旁若无人的吃喝,
一名贵公子,两名囚犯,这怪异的场面,自然引起许多路过的百姓频频侧目。
“咝!走远些瞧,那位贵公子是当今柴驸马,二位囚犯是童贯兄弟,莫要多事,恐惹祸上身啊。”
有百姓小声劝着想要靠近些围观的同伴,
四位差人却是一脸苦相,乖巧的站在一边,
一个个垂着头,连呼吸都得小声点,生怕柴驸马见到童贯二人身上的伤,将怒火发泄在他们头上。
守着城门的都头和禁军们,也都识趣地扭过头去,不敢往这边看,装作什么也不知。
一顿饭,在城门口吃了小半个时辰,三人这才告别。
四名差人刚想为童贯,童贳二人重新带个枷锁,柴宣只是瞪了他们一眼,四人立刻缩着脖子,将枷锁拿在手上,不敢再往童贯二人身上套。
“把银子拿着,一路上好好照顾柴某的二位兄长,若有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柴宣寒着脸说道,
栾廷玉上前,往一位差人手上塞了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四名差人顿时惊喜交加,纷纷又给柴宣磕头。
目送几人离去,柴宣也上了马车,往驸马府行去,留着刚才瞧热闹的众人,仍在窃窃私语。
…………
“这姓柴的终是年轻了些!容易热血上头,与重犯牵连,还敢这般大张旗鼓的送行?这不是给我等送把柄么?下官这就去官家那里参他一本。”
开封府府尹将此事汇报给蔡京,接着说道。
蔡京颇为无趣地摇了摇头,道:
“此等小事,就算告之官家,也是没用的,官家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这等小事?有些事情说得多了,反倒会引起官家的反感。”
开封府府尹称了一声是。
蔡京这些日子,已经重回权力的巅峰,一口气更换了许多朝中官员,
加之他年纪大了,手段更加激进,脸皮也更加厚了,丝毫不在意众人私下对他的议论。
似是他要在将死前疯狂一把。
对现在的他来说,脸皮不再重要,名声也不重要,
他只要权势!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成为蔡党者飞黄腾达,与蔡党作对者贬官流放!
……
十一月一日,
柴宣带着赵玉盘离开东京,返回高唐,准备今年在高唐过年。
赵玉盘从未回过高唐,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见过柴郎自小长大的地方,还期待去再见见那位叫曾玉菇的妹妹。
二人在大相国寺曾见过,只是当时她没在意罢了。
今年的冬天,不寻常的冷!
柴宣走的第三天,东京城就开始飘雪,河边结了三指厚的冰,
许多流民挤在一块儿,绝望地看着天空飞舞的雪花,又冷又饿,默默地等待死亡,眼中毫无半点生气。
因为今年城外的丰乐镇基地,不再招人做事了,也没有了他们的栖息之地。
整个丰乐镇都被官家收为国有,新来的官兵们驱赶了所有的流民。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能让他们在冬季遮风取暖的地方,也没有能让他们拜一拜牌坊,就能吃到肉粥的地方。
这二年,丰乐镇每年冬季都会聚集许多活不下去的流民,无论男女老幼,都能勉强度日,从未有人被冻饿而死。
所以,虽然民间传闻,柴驸马嚣张蛮横,杀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