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流着眼泪,默默听完妈妈的絮叨,却不敢做出回应。
同时也想不通这节骨眼上,她怎么出现了?
难道……莫非……
司机不敢再想。
“我要下车了啊,你能把手拿给我吗?只要一只就好了。”
司机陷入犹豫,这……要给吗?给了算不算回答?会不会出事?
女乘客还在后面坐着看戏呢!
“怎么,你是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吗?哎……也不怪你,你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见,能不嫌弃我照顾我这么多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右手一松,脱离了方向盘,白旧控制手掌伸向副驾,落在一双手掌上。
妈妈的手冰冷无力,肌肉松散,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我背着你存了一些钱,这是密码,卡在病床下装衣服的袋子里,收得比较隐秘,你得好好找一找。”
“我走后,你跟念念要好好的。”
司机心头一沉,狠狠拽住妈妈的手,泪水冲破了紧闭的眼帘。
“好了,乖孩子,前面靠边停车吧,我要下去了,你这车里冷得很啊。”
司机不肯放手,哭得浑身颤抖。
“放手啊,你快放手啊,再不放手危险的啊!”
冰凉的手使劲挣脱,司机偏执地紧紧拽着。
车厢里气温越来越冷,后背冻到失去知觉,忽然,一阵呼吸喷洒到耳根。
“师傅,你在干什么?”
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左手大甩方向盘,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中,车辆往左漂移——
贴在后背的女人摔了回去!
“你这个女人还想伤害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手心一空,后方传来打斗声,司机紧张得就要回头大喊——
“别动!别出声!”白旧拉住他。
后座的打斗十分激烈,司机都可以猜测到自己年迈病弱的老母在与女乘客厮杀。
他做不到就这么放任母亲于危险中不顾,可是身体被白旧强行接管,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司机在脑海中歇斯底里大喊:“能不能放开我让我去救我妈妈!她怎么打得过那个女人!”
“冷静!你只要回头立即就死!”
“那你去帮帮我妈好不好?白老板,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帮到她的对不对?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钱,所有的一切也行!”
“是你妈自己要来的!”
白旧控制司机闭上了嘴,并且继续控制他的身体,不让有任何动作。
后方打斗声愈发激烈,车门突然打开,两个人似乎是摔了出去。
司机心脏提到嗓子眼,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
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
终于,有道跛着脚的脚步声走了回来。
“好啦,现在车里不冷啦,安心开车吧。”
听到脚步声离去,又听到白旧的提醒。
司机心里空去一块。
身体恢复控制,他无力地躺软下去。
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白旧问:“你妈赢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是我妈也死了,白老板,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解决那个女人?”
“我早点解决她,你妈不也是死了?”
司机一时无法反驳。
“快开车吧,你要想活下来还要找到最后一个魂的。”
司机不说话,像滩烂泥一样融化在座位上。
“怎么,又不想活了?你妈是死了,但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下一秒司机坐了起来,挂挡踩油门,认真开车。
白旧顺便告诉她,虽然女乘客被打败了,不能睁眼等规则还是存在,在自己通知前,不可违反任何一项。
于是司机闭着眼睛僵硬着脖子,继续开了几分钟。
突然,鼻尖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右侧车门发出了清晰的叩击声。
车辆明明在行驶,体感速度不低于六十,居然有人在敲车门?
司机心中敲响了警铃。
“没事,开门。”白旧说着,自己打开了副驾车门。
“师傅,能不能捎我一程?”有人用破破烂烂的嗓子询问。
司机上下牙关咬着两片嘴唇,完全不回答。
“怎么还给你装上了?有毛病!”
车门关闭,那人走了。
司机连忙锁住车门,加大油门。
“白老板,刚刚是什么?”
“你不认识的,安心开车吧。”
车辆在夜色下飞速行驶,司机看不见,全凭感觉开,偶尔方向偏离,白旧会接管方向盘。
一段距离后,车门外又有人叩响。
白旧打开了车门。
“师傅,带一程。”
这次那人不管司机有没有回应,直接坐了上来。
从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腐臭味,白旧打开了通风,提醒司机再开快点。
一段距离后,那人说了一句谢谢,接着是车门打开关闭的声音,车厢里的臭味散开了。
司机问:“就一定要让他们上来吗?”
白旧的声音也很无奈:“你以为我想?不是要给你找最后的魂吗?”
这时,车门再次叩响。
司机主动打开了门。
刺鼻臭味混合着香水味飘进来。
“师傅,麻烦带我一程。”
司机不回答那人也坐下了,车辆在寂静中行驶。
就这样上上下下,接送好几个陌生人后。
终于,在上来一个人后,白旧提醒:“就是他,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车,开到终点!”
司机集中精神,直接油门踩到底!
他听到了耳边响起惊叫声。
那人感到害怕,后来又向他发出求饶,再后来,那人开始打他,甚至抢方向盘!
司机紧紧握住方向盘,全身僵直面朝前方,旁若无人般疯狂踩油门!
旁边的人最后都骑到了他脑袋上——
这时,浑身一松,白旧的声音响起:“搞定了,停车吧,现在你什么都可以做了。”
司机脚换到刹车上,将车停了下来。
睁开眼,不由得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车就停在火葬场大铁门外,刚刚要是刹车再慢一点,就要撞进去了!
好险。
缓了缓神,司机看向副驾,没人。
再看向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