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黑衣守卫的目光，以及那精瘦汉子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沈念身上。
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大。
沈念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紧张。
他转过身，看向那发话的黑衣头目，微微躬身：“这位大人，叫我？”
黑衣头目迈步上前，走到沈念面前。
他比沈念高出半个头，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阴冷而暴戾，远非普通守卫可比，甚至比那精瘦汉子还要强上一筹。
这至少是一位通脉境后期，甚至可能是巅峰的高手！
“你似乎……不太情愿？”黑衣头目盯着沈念的眼睛，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砂石在摩擦。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感，似乎想看穿沈念的内心。
沈念心中一凛，暗道此人果然敏锐。
他刚才虽然混在人群中，但心神激荡之下，情绪波动难免与那些被彻底蛊惑的人有所不同，竟被此人察觉到了。
“大人误会了。”沈念连忙解释，脸上露出几分惶恐和激动交织的复杂神色。
“能为孩子换取一个仙门前程，这是天大的福分！我……我只是太激动，又有些……有些不敢相信。”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颤抖，表现出一个普通武者乍闻如此惊天喜讯时的正常反应。
“不敢相信？”黑衣头目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你是觉得，我们老板没有这个能力？”
“不不不！”沈念赶紧摆手，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板神通广大，我等凡夫俗子，岂敢质疑！”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问道：“我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下，大人，这……这名额，真的……什么样的孩子都可以吗？”
“我的孩子，资质愚钝，恐怕……恐怕……”
沈念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丝担忧和自卑，将一个底层武者对仙门的敬畏和对自家孩子资质不足的忧虑，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番话，也引起了周围其他一些武者的共鸣。
“是啊，大人，仙门收徒，听说要求很高的！”
“万一我们的孩子资质不行，岂不是白白……”有人小声嘀咕，但没敢把话说完。
精瘦汉子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对着黑衣头目谄媚一笑。
“王统领，这位兄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心中忐忑也是难免。”
他又转向众人，提高声音道：“大家放心！老板既然承诺了，就绝无虚言！”
“资质？天赋？在老板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诚心献祭，老板自有办法，让你们的孩子脱胎换骨，满足仙门的要求！”
精瘦汉子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再次点燃了众人的希望。
“原来如此！”
“老板果然是神人！”
“太好了！太好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看向祭坛的目光更加狂热。
被称为王统领的黑衣头目，冷冷地瞥了精瘦汉子一眼，似乎对他的插话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再次看向沈念，眼神中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
“既然没有疑虑，那就跟上队伍。”王统领语气冰冷地说道。
沈念心中微松一口气，知道暂时蒙混过关了。
“是，是！多谢大人解惑！”他连忙点头哈腰，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转身就要跟上前面的人群。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王统领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沈念的身体再次僵住，心又提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大人还有何吩咐？”
王统领的目光落在沈念腰间。
那里，悬挂着沈念惯用的佩刀——嗜血魔刃。
虽然刀在鞘中，但其特殊的材质和隐隐透出的煞气，还是引起了这位高手的注意。
“你的刀，不错。”王统领缓缓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沈念心中咯噔一下。
嗜血魔刃是灵级上品，虽然他平时尽量收敛其气息，但在这样的高手面前，还是难以完全掩盖。
“大人谬赞了。”沈念握紧了刀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这只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把破刀，看着唬人，其实……就是块废铁。”他讪笑着解释。
王统领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拿来我看看。”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的黑衣守卫，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沈念身上，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那精瘦汉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神闪烁不定。
交，还是不交？
交出去，嗜血魔刃的品级和来历很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不交，立刻就会引发冲突，在这戒备森严、高手环伺的地下空间，他几乎没有胜算。
沈念的手紧紧握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能感觉到王统领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危险的气息。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压抑，那些原本狂热的武者，此刻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纷纷噤声，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沈念的额头，真的渗出了冷汗。
他看着王统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守卫，以及远处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祭坛。
硬闯，是死路一条。
“怎么？”王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一把破刀而已，舍不得？”
沈念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人说笑了，既然大人想看，小子……自然遵命。”
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手从刀柄上移开，然后解下腰间的嗜血魔刃。
就在他准备将刀递过去的瞬间——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猛地从地下广场的更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