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台大喊一声:“不好!快,快保护大汗撤离,分散开跑,快!”
阿鲁台他们杀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马匹,便挑选了最好的马匹给鬼力赤,然后众人分散逃命。
三千营之强,远不是一群残兵败将能对付的,所以这时候分散逃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鬼力赤与也孙台一起,黑暗中寻了一个方向便跑,一路上被身后的明军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从黑夜到快黎明的时候,鬼力赤和也孙台身边的兵卒全都被杀又或者中途失散了。
跑到最后,鬼力赤与也孙台都累得全身酸痛,身下的战马也已经无法继续奔袭。
他们两个下马,踉跄地来到了一棵枯死的老树下休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孙台上下摩挲了一番,最后找到了半壶水,送到了鬼力赤面前,道:“大汗,您喝口水吧。”
鬼力赤哪有心思喝水,他摇了摇头神情黯淡,道:“丞相喝吧,也不知道阿鲁台太尉他们现在如何了?亦失里将军可曾杀出来。”
也孙台沉默了片刻,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大汗,阿鲁台太尉与亦失里将军他们全都是有福之人,会没事的。”
这话说出口,也孙台自己都不相信,以明军的战力之强,亦失里、阿鲁台他们还能有什么活路?
鬼力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道:“本汗这条命是无数的人用生命换来的,所以本汗还不能死,本汗此生,都要与明廷斗争,这漠北,绝不可能让给明廷!”
鞑靼如今已经是近乎灭亡,将来,大明势必将手伸到漠北来,他鬼力赤绝不接受!
也孙台松了口气,只要鬼力赤还有斗志,还有一个希望就好,也孙台就担心鬼力赤彻底死了心。
也孙台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鬼力赤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也孙台一愣,顺着鬼力赤的目光望去,这一看,差点将也孙台的心都吓得跳出来。
黎明前的微光中,百余人的明军骑兵正缓缓地朝着这边行来,为首的大将,正是三千营主将——瞿能!
瞿能催马向前,高声喊道:“大明辽东军三千营指挥使瞿能,请鬼力赤大汗与我们一起归去,请!”
鬼力赤见到瞿能,露出一抹惊讶与愤怒,然后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一个空,此时他这才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兵刃早就在逃命的路上,丢了!
手无寸铁的鬼力赤四下张望,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地朝着瞿能扔去。
嘭!
石头撞击在瞿能的甲胄上,发出一声闷响,这一击攻击就像鞑靼对大明的反击一样,注定是没有用的。
瞿能高声说道:“鬼力赤大汗,我家将军说了,会送大汗去应天,从此你鬼力赤大汗就是我大明尊贵的客人,何必执拗呢?”
轰!
骑兵同时奔袭,朝着鬼力赤杀去,鬼力赤发出一声凄厉的、绝望的惨叫!
完了!他鬼力赤的雄心壮志完了,他鬼力赤复仇的希望完了,前元的法统,也完了!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末。
明军于捕鱼儿海大破鞑靼,生擒鞑靼大汗鬼力赤,一举歼灭鞑靼最后的力量。
故李景隆捕鱼儿海大战,也被视为鞑靼灭亡的标志与前元法统彻底被消灭的标志。
洪武二十七年,十二月初,塔密儿河。
明军大营中,郭镇正在领着将官与兵卒们,趁着夜里休战,加固营寨的寨墙。
郭镇已经率领明军八千将士,在塔密儿河守了二十多天,八千将士死伤过半,然而明军的士气依旧没有溃散,这与郭镇这位主将主持大局分不开干系。
郭镇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修筑营寨寨墙,每日都要亲自巡视防守,忙到夜里才休息。
郭镇每日的操劳将士们都看在眼里,身为主将能这般同甘共苦,将士们又怎么能不效死命?
郭镇作为明军二代少壮派将官中最为善于防守的将领,未来能成为一代名将,与他肯吃苦、踏实的作风密不可分。
郭镇没有杨帆那般的天赋,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奇谋妙计,也没有很多将官的冲锋陷阵的勇武,他所依仗的就是稳扎稳打,事必躬亲的踏实,一点点积累起来,胜过对手。
郭镇的副手,一边帮着郭镇干活儿,一边说道:“将军,咱们的军粮可不多了,还能再支撑三日,您看是不是要适当削减兵粮?”
郭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每日打仗太辛苦了,再削减粮食将士们哪有力气打仗?从明天开始,杀军马,参与守营寨的将士每人每日一块马肉,受伤不能参战的给三分之一,这样应该还能多拖延三五日,大将军那边应该能击溃鞑靼了。”
副手愁眉苦脸,说道:“将军,万一大将军那边还是攻不下来呢?我们怎么办?”
郭镇闻言笑了笑,说道:“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草根,总有办法再坚持下去,大不了我们杀出去,与瓦剌拼了。”
副手闻言点了点头,道:“将军您是将门之后,出身高贵都不怕,属下也不怕!左右都是死,不如换一个够本!”
郭镇拍了拍副手的肩膀,道:“你们都是我郭镇的弟兄,休要说什么出身高低的话……”
郭镇这边儿话音未落,忽然,一个兵卒从远处跑来,跌跌撞撞地,喊道:“将军!将军!外面的瓦剌军……”
郭镇的神情为之一变,道:“外面的瓦剌军怎么样?又打过来了?不应当啊,时间还没到啊。”
瓦剌久攻不下,也已经疲惫不堪,所以每日都会有固定的时间休整,按理说还有两个时辰才会进攻。
兵卒的脑袋摇动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将军,瓦剌军开始撤退了!”
什么?郭镇闻言全身一震,然后扔下工具就往营寨正门的方向跑去。
郭镇一边跑,就听到了不少兵卒的欢呼声与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