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却摇了摇头,说道:“杜臻送来了筑州的堪舆图,我们都看过,若要强攻,我军将士死伤至少也要有上万之众。”
“我大明将士每一个都比倭人珍贵百倍,岂能白白死去?能减少死伤取下筑州,何必让将士们徒增死伤?”
杨帆遂看向吴亚夫,道:“亚夫,你进攻筑州不止要败,还要败得干净漂亮,船只、辎重可送给倭国联军,但将士们不可伤亡过重。”
吴亚夫有些犯难,这疑兵之计要做得干净漂亮,还得像模像样可不容易。
杨帆见他没有说话,故作失望地说道:“辽东水师自比巢湖水师、备倭水师,怎么这点差事都办不好?”
吴亚夫俊脸一红,立刻说道:“这有何难?大人,末将定将此事办得周全!”
杨帆仰面而笑,赞道:“好!这才是我大明的将官,待攻取筑州,本官将亲自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杨帆等人正在议事,忽听王图在议事厅外传讯:白岳山的北朝军,有异动!
白岳山北朝军被围困多日,杨帆算了算时间,也的确该放手一搏了。
李景隆露出惊喜之色,道:“大人,那群藏在白岳山中的老鼠,终于肯露头了,末将请命去白岳山!”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好,不过尽量抓活口,尤其是足利义满的儿子足利义嗣,擒住他有大用。”
白岳山,夜。
足利义嗣命人将白岳山内存储的肉食全部取出,给军营中的北朝将士食用。
酒足饭饱后全军待命,就等着夜幕降临,在明军最为疲乏松懈的时候出击。
足利义嗣万万没有想到,他大开荤腥的行径,被明军的探子发现报告回去,成为明军判断他会突围的重要依据。
当夜,白岳山大营。
松岛一轻声说道:“今夜子时,由我率领一千五百人,率先从北面进攻,吸引明军的注意力。”
明军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就在白岳山北,松岛一的任务是最为艰难、危险的。
“待我与明贼交战之后,安倍兄率领一千五百人,从西面进攻,吸引明军的有生力量。待安倍兄与明军交战后,由小林峰先生率领一千人,从北面进攻明军!”
小林峰的脸色苍白,但精气神很足,点了点头,说道:“吾必不辱命!”
松岛一沉吟片刻,道:“至于这东边,就由义嗣兄弟突破,一定要等到我们三方交战,你再动手!”
松岛一、小林峰,以及安倍青三人,用自己的命,换足利义嗣的生机。
足利义嗣岂能不感动?他红着眼,道:“若有幸冲出去,吾等在筑州痛饮,来日,定杀光明贼!”
足利义嗣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杀出去,但他要鼓励众人,方有一线生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子时,松岛一已经到了白岳山北面,擦拭着长刀。
松岛一身后,一千五百北朝兵卒也是在擦拭兵器,检查行装。
此番下山唯有死战,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有机会活下去,有进无退。
“将军,时候到了!”
亲信低声在一旁提醒松岛一,松岛一微微颔首,紧了紧衣甲。
“全军,出击!”
随着松岛一一声令下,一千五百北朝兵卒快速冲下山,其间一言不发,当他们接近明军营寨的时候,就见明军营寨灯火阑珊。
守夜的明军兵卒昏昏欲睡,见状,松岛一心中大喜,老天保佑!明军防卫松懈!
嗖!嗖!嗖!
松岛一拉弓搭箭,将昏昏欲睡的明军射杀,然后一声怒吼冲在最前面。
北朝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营寨,因为他们位于高处居高临下,所以箭矢威力强大。
寨墙上的明军瞬间被杀伤百余人,不过很快,一声惊天炮响响彻白岳山。
轰!
神武大炮从明军营寨中发射,炮弹在松岛一十步之外爆炸,震得松岛一耳鸣不止。
此刻松岛一心中剧震,明军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了,就像等着他们一样。
若是明军做好万全准备,那今夜的突围,北朝军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松岛一的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随即,他怒吼一声:“冲!冲进去!”
松岛一已经无路可退,随他杀出来的北朝军不要命地杀向了明军的营寨。
下一刻,明军营寨宅墙上,迅速涌现出手持火铳的神机营,对着北朝军齐射。
砰!砰!砰!
火铳如同爆豆一般射击,北朝军瞬间倒下一片,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北朝军的疯狂进攻。
当白岳山北战役打响不久,安倍青、小林峰也陆续发动进攻,用血肉之躯吸引明军。
白岳山东,这里距离松岛一藏匿船只的地方最近,也是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方向。
轰!轰!
又是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足利义嗣确认,其他三个方向已经彻底打起来,他抽出长刀,对麾下的精锐北朝军道:“我军被明贼围困,退无可退,今我大军突围,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杀!”
足利义嗣带头冲下去,麾下的北朝军一个个势若猛虎,带着对生的渴望冲锋。
白岳山东麓的明军防御并不强,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足利义嗣用了两刻钟,便顺利冲破明军营寨,然而等到足利义嗣杀入之后,才发现明军营寨里面另有乾坤,这竟然是个寨中寨。
足利义嗣等人进入之后,前面还有一圈营寨,且上面是已经严阵以待的明军火铳手与弓箭手。
“射击!”
明军将官的喊喝声此起彼伏,两千多火铳齐射,还有众多弓箭手从两翼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