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突然震动。三名虎豹骑从侧翼突袭,马槊直取后心。
泄归泥猛地伏低,骨朵横扫马腿。
一匹战马哀鸣着栽倒,骑手尚未落地,太阳穴便挨了一记回旋锤击——颅骨碎裂声混着脑浆,溅在另外两名骑兵的面甲上。
“放箭!”魏军校尉的嗓音变了调。
箭雨笼罩的刹那,泄归泥抓起地上一具尸体挡在头顶,自己蜷成团向前翻滚。
弩箭扎进死肉的闷响中,他突然暴起,骨朵如陨石般砸向校尉的铜鍪。
“铛——!”
铜鍪连带头颅被砸扁成饼,红白之物从盔沿缝隙激射而出。
魏军阵列终于崩开一道裂口。
泄归泥跃上最近的战马,骨朵脱手飞出,将最后一名拦路弩手的脊椎砸断。
当他冲出包围圈时,背后传来魏军收兵的铜钲声。
旷野上只余一行孤零零的血蹄印,和三十七具扭曲的尸骸——每一具的致命伤,都是凹陷如碗的恐怖钝痕。
这一次不仅有鲜卑部落不仅有泄归泥领兵,鲜卑中部的部帅郁筑鞬,轲比能的女婿,中部小帅轲比能的旧部锁奴亦在其中,
素利、弥加、厥机等部亦派出少量骑兵,今日亦一同陷入魏军的包围圈当中,只有西部鲜卑秃发寿阗所部远在凉州未来得及有所动作。
“举盾!”郁筑鞬暴喝,反手抽出鞍旁的铁骨朵。
这位鲜卑悍将的面容,犹如被大漠风沙雕琢过的玄武岩——左颊一道斜贯的刀疤,从眉骨直划到嘴角,那是十余年前与乌桓争夺牧场时留下的战书;
右耳残缺的耳垂上,铜环随着战马的颠簸叮当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低语。
他的眼睛是草原狼特有的琥珀色,瞳孔在暗处会缩成一条细线,此刻正死死盯着面前不断涌来的魏军。
当眯起眼时,眼角叠起的皱纹里还嵌着去岁秋猎时沾染的箭簇铁锈。
鼻梁因多次骨折而略显歪曲,呼吸时喷出的白雾混着血腥气,胡须间缠绕的三缕雪狼尾(注:鲜卑勇士每杀一敌即系一缕)随风飘扬。
“大人,汉人的铁骑来了!”亲兵惊呼。
郁筑鞬咧嘴一笑,露出镶嵌着青铜的犬齿(注:鲜卑贵族流行镶牙为葬俗),齿缝间还残留着昨夜生嚼马肉的筋膜。
他抬手将狼皮大氅甩落肩头,露出后背那幅靛青色的部落图腾——一头被长矛贯穿却仍在咆哮的苍狼,染血的矛尖正好刺在他第七节脊椎的旧箭伤上。
当魏军的第一波箭雨袭来时,他突然后仰马背,脖颈青筋暴起如盘错的树根。
箭矢擦过喉结的瞬间,那道横贯锁骨的陈旧箭疤突然涨红,像是要迸裂开来饮血。
箭矢钉入皮盾的闷响中,他瞥见亲卫被一支弩箭贯穿咽喉,鲜血喷溅在秋草上,像绽开的赤色山丹。
魏军的战鼓擂动,重甲步兵如潮水般从坡顶压来。
长戟如林,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郁筑鞬咧嘴狞笑,黄铜耳环在风中叮当作响。他猛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向敌阵。
第一戟刺来时,他侧身避过,铁骨朵横扫而出。“咔嚓”一声,魏军甲士的肩胛骨应声碎裂,整个人如破袋般横飞出去,撞翻后方两名同袍。
第二人举盾格挡,郁筑鞬的骨朵却骤然变向,锤头自下而上,狠狠砸中对方下颌。碎裂的牙齿混着血沫喷溅,那甲士仰面倒下,再无声息。
“围杀此獠!”魏军校尉厉声喝道,三名持槊骑兵从侧翼突袭。
郁筑鞬猛地俯身,骨朵砸断一匹战马的前腿。
马匹哀鸣栽倒,骑手尚未落地,便被回手一锤轰碎胸甲,肋骨刺穿肺腑,嗬嗬的喘息声淹没在喊杀中。
箭矢再度破空而来,一支铁簇射入他的左肩,鲜血顺着臂膀流淌,浸湿了骨朵的木柄。
郁筑鞬低吼一声,折断箭杆,反手将骨朵掷出,正中一名弩手的胸膛。那人被巨力带飞数步,钉死在身后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