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105)(1 / 2)

春寒

我蜷缩在高铁二等座的硬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雪粒子。陈建国握着我的手在发抖,他掌心的老茧磨得我生疼。这是大年初二的傍晚,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而我们像两个逃犯,拎着塞满换洗衣物的蛇皮袋仓皇南归。

广播里在放《常回家看看》,陈建国突然抬手关了头顶的空调出风口。我知道他怕人听见抽鼻子的声音,就像三个小时前在儿子家楼下,他死死攥着行李箱拉杆不让手抖得太厉害。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时,我正在批改老年大学的作业。\"妈,王姐辞职了。\"陈浩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年底实在找不到保姆,您和爸能不能......\"

\"明天就来!\"我抢着回答,笔尖在作业本上洇开一团墨渍。陈建国从书房探出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我们相视一笑。那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们在六十二岁这年,尝尽为人父母最深的寒意。

林晓雅开门时正在涂指甲油。玫红色的刷头悬在半空,她目光扫过我们脚边的两个28寸行李箱,\"次卧衣柜腾了一半,其他东西放阳台吧。\"主卧门缝里传来孙子的哭声,我下意识要往那边走,却被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拦住。

\"妈,\"她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小宝现在用专用洗衣液,您明天记得把外套都换掉。\"陈建国刚把血压药放在茶几上,闻言动作顿了顿。那瓶药后来被收进电视柜最底层,因为\"影响客厅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