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羊汤咱没滋没味儿的。”苏洪砸了咂嘴,颇为挑三拣四。
“你懂什么,这叫底汤。蒋杰,去把牛羊片端上来。”
“遵命!”
诸将不明所以,径自坐下后,看着百里燕用筷子夹着肉片在锅里来回烫了几下,肉红色的牛肉片迅速泛白熟透,沾上酱油送入口中颇是鲜美。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尝尝魏某的涮羊肉、涮牛肉,滋味如何。”
百里燕鼓励之下,诸将竞相一试身手,苏洪又是呱噪道:
“哇啊,这肉片也真是绝了,又嫩又香,想熟就熟,想生就生。这一路走来,苦头都是白吃了。”
“就你话多,如此美食还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都是将军妙法,末将这不是想多说两句吗,说着说着就给忘了。”
苏洪抓耳挠腮打着哈哈,司空南这时说道:
“这一路上确实太苦了,无论是大米、麦子还是豆子,都煮不熟,肉就更别说了。好在将军英明,来时装了不少肉脯、糖膏、果脯,要不一路上饭都没得吃。”
“是嘛,真是苦了诸位弟兄。到了天南关,应该能喘口气了。此来路上还剩多少银钱,粮草可够支用几月?”百里燕问道。
“末将抵达掣驰城时,收到将军密函,已将草药与止血粉交予了汪谭,拿到三千石干肉和腌肉。之后又买了些煤炭、肉干、皮衣,还有六万石麦子,眼下还有寸银一万余,铜钱六七万。
麦子太多,此番只带了五千石,其余尚在掣驰由汪谭暂时看着。加上此行所剩粮草,随军约莫还有千石粮草,不过干肉倒是挺多,一时间也不愁没肉吃,但是眼下随行带入关内的粮草怕是不够啊,不算肉食、果脯,至少还得六万石才能熬过今年冬天。”
“司空兄所言极是,怕是放眼整个中原,南境是最不缺肉的。不过明年战事扩大,恐怕就难说了。至于粮草,我已用二十支望远镜,先从御帅那里换得粮草、煤炭若干,此外其余四十支望远镜与公良文说定,以粮草煤炭交换。
剩下估计还有至少三万石缺口,可用家畜、干肉、果脯代为补充,其余不足之处,用银钱和宋国铜钱就地交易,再贵,也得先把今年明初混过去,等开了春再从国内将粮草运来。”
这时卢皋接话说道:
“粮草暂时解决了,那饭煮不熟不是回事儿啊,难不成南境之人都是吃的夹生饭?”
“此事有两种办法。当地有火坑,将锅灶埋入地下,而后地上加盖,留出气孔,焖烧,此法可将米饭烧透至九成熟。第二种办法仍是贴薄饼,此前我军行军所制光饼再薄一些,涂抹菜油后贴于铜板上,此法当地亦可用。实在不行,可用猛火多煮,但如此极耗煤炭。
此外还有一法,用菜油油炸,但眼下菜油稀缺,千里迢迢运来成本奇高,眼下只能先将就着闷饭。”百里燕现在只想到能有个高压锅该多好。
大军入城当天晚上,各营吃上热腾的涮肉,喝上美味的肉汤,一路艰辛后的犒赏,慰藉了身心俱疲的战士。夜间多半是蛮军飞鹰兽疲劳过度,除零星发动空袭外,清静了一宿。
第二日天色不亮,蛮军空袭尚未开始,百里燕迅速巡视各营,检查战备。
一路四千里地,死三百二十九人,冻死路上的就有一百十三人,其余死于高原反应,极少数死于猛兽袭击。
昨晚扎营匆忙,整个上午南征营忙于重新部署,下午开始挖掘工事掩体。
公良文的答应的粮草、煤炭如数交割,四十支望远镜也到了志国手上,并很快下发到志国一线将领手中。
咸军的粮草仍然有近三万石的缺口,百里燕只能去宋国大营,用铜钱和寸银交易。
此番宋国当家主将是大司马舒潼,一个相当年轻有为的大司马,年仅三十九岁。当然比起百里燕二十三岁拜上大夫,舒潼仍相去甚远,但不得不说,舒潼是宋国多年以来难得的将星。
传言此人精于韬略,但看起来很是随意的这么个人,其外表根本看不出是个深藏不露,颇具城府的一号人。
宋国近些年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宋国是晋国附庸下邦,太子米政性格懦弱,登基之后继续维系与晋国的上下邦关系,但宋国和徐国一样,都是草原农耕畜牧的产业,人的性格较为豪爽。
宋国称臣晋国几十年来国力日衰,自相国以下对晋国之不满与日俱增。加之晋国先是攻打咸国,而后驻兵歧国,最近两三年在咸西吃了大败仗,如今南境有危,晋国又不出兵,宋国成了晋国南大门的挡箭牌,种种不道不义之举,引得宋国上下怨声载道,大有趁机反晋的苗头。
舒潼此人其貌不扬,做事却是滴水不漏。因宋国在南境有大量地盘,粮草牛羊短时内大有储备并不稀缺,而且舒潼此人也极会做人,连买带送给了四万石小麦,一千只羊、三百头牛,草料数千捆。
但要是仔细一算,舒潼其实并不亏。且不说这四万石小麦对舒潼而言是九牛一毛,一千只羊、三百头牛,在这大冬天,圈在城里要吃掉多少草料和精饲料,即便不饿死冻死,宰了下锅,不准得被蛮军空袭砸死。
如此掐指一算,其既做了人情,又解决了自己问题,同时还从百里燕口中得到了口头承诺,待南境战事结束,咸国将向宋国供应钢制兵器、望远镜,以及急需的生活物资和生活小商品,宋国则向咸国提供军马、棉花、大豆和耕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