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现石棺(2 / 2)

幻觉、幻觉。

但那东西还反复擦来擦去,白泽心提到嗓子眼:有东西。……上面?

他也不敢抬头,往上翻起白眼,但什么也看不到。一点点把头昂起,在可见的范围内,还是什么都没: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一抬头看到死人脸。

“呵。”耳畔突然拂过媚笑,吐气如兰。像有两条蛇,迅速缠在自己腰部,然后像倒刺一样紧紧扣住。

“呵。”那声音又笑了起来。

一身冷汗止也止不住,他手捏住腰上的异物扯开,身体更用力压向青铜门,利用压迫感逼自己冷静。但是脊梁骨居然又被滑腻感占据,背后的青铜门好像消失了,更像一滩冰冷的烂泥。

白泽猛地跳起:门上有鬼?

腰腹间冰凉钳固丝毫没有消失,他低头,看见了女尸。那两个异物——是它的腿,夹在自己腰间。

它什么时候来的?!

女尸轻得完全感觉不到重量,妖娆又诡异。衣裳所剩无几,滑腻得像个泥鳅,又冰冷得像蛇,缠绕攀附在自己腰间。唇角还是翘着,像带笑的面具一般。

脑海里蓦地又响起娇笑。

白泽嗅到一股甜腻的冷香,眼饧骨软,一直压抑的疲惫突然涌上,身上腾地热了起来,好像坐在桑拿房里,蒸得正爽。他扇了自己一巴掌,魅惑的笑脸已经近在咫尺,可以感觉到它冰冷呼吸。

有呼吸……是人!不是死掉的九叶!

白泽双手掐住她脖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狠狠一拧。“女尸”扒在他肩头的手垂下,夹在他腰上的双腿也松开禁锢,身体陡然软了下来。白泽还不敢松手,依然狠狠掐着:她是人,藏在棺材里的活人——

尸体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懂媚术!

可诡异的事情远没结束。应该被掐到窒息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点都没有挣扎,只是笑。天生媚态,每个细小的动作,都似嗔含怨,带着妖娆。感觉白泽掐得狠,她非常配合得张了张口。

他脑海里传出“嘤咛”的呻|吟。

脑中都是浆糊,又开始迷糊起来。但又不敢松开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再打自己一巴掌。

“呵。”她又开始笑了。

白泽刚想破口大骂,两只腿骨突然粉碎般剧痛,像被铁锤直接砸碎了膝盖。

腰椎也似被利器戳穿,全身颤抖起来,手上力道也没了,软在地上。鼻腔里钢铁冰冷血腥的气息夹杂之前甜腻香气,引人作呕。他只能虚弱得哼哼,身上伤得来得太突然、伤势太重。

他看到她也趴伏在地,但突然身体缩成一团。腰身一折,整个人像被空中不存在的“丝线”吊起,落在半空中,停止了。

白泽全身抽搐,手指扣入冰冷的青铜,刮下指甲印。刺耳的声音反复刮擦。他背后被狠狠一撞,眼冒金星得被撞飞起,又砸回地上。还没看清是谁,再度被撞飞、砸落。反复几次,离石棺越来越近了。他只看到了一双赤红的巨眼,泛起荧光,高高俯视,古奥、森严又冰冷,那是机械和钢铁铸造的……全新的神域。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个被推搡的烂皮球。

撞击终于停止,白泽慢慢看清:高硕如山,马蹄鹿角人面,奉书而来、天下大治。

……神?他恍惚。

气魄如同山岳,压迫、睥睨而威严。只一眼,便忍不住向它臣服。白泽感觉到了它的威压,虽然涩滞,但和当年的自己有六分相似。

神人白泽的气息。

可它外表却是再冰冷不过的钢铁外壳,在红色的冷光散射中,泛起冷厉光泽。

荒唐……它是白泽,我是谁?

女人坐在“白泽”肩头,“白泽”恭敬得向她跪首。她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叶雨初的脸,平静得俯视白泽。白泽头脑中一片嗡鸣,心头涌出无法克制的惊畏:它……它怎么会有我的气息。

怎么会!

到底是谁……又是怎么做到的……用一堆没有生命的钢铁,重现远古蛮荒,至为神秘强大、本应消逝的力量!

还是苏澹月背后的那群人吗?

虽然早知道他们有野心,但从未想到有天,会被自己的复制品震慑住。最初可怜的蝼蚁们,却笑到了最后,结束了神话时代,又要随心所欲得再次亵渎。

用一堆废铜烂铁,将血与火重铸。

叫什么?天放者?复原者?……明明是生死关头,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思绪发散。与苏澹月交手的时候,还是特意花心思查了查的。但远没料到,这个组织的实力已可窥探神域。女人从“白泽”肩头跃下,烛火明灭里,白泽看向她的脖颈,青紫掐痕犹在,衬着始终不变的微笑,益发诡异而可怖。

她靠近白泽,脚步轻得听不到声。能驾驭这种机体的人……这女人是谁?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泽声音很低,几近力竭。但相信她听懂了:青铜组织追杀它们这些遗落人世的神,再制造可以以假乱真的“神”,究竟为了什么。成立也不过百年,疯狂是为了什么?

她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思考。

“神是……无能为力的。”他听到脑中有个声音,细细说。

下一刻白泽觉得身体一轻,突然被绳索吊住,丢进了棺材里。

她欺身而上,压住他喉咙,使了十成十的力道。白泽条件反射得剧烈咳嗽,很快喘不过气来——这是最痛快的报复,同样的滋味,如数偿还。眼前快速逼近两个冰凉物体,他心头一凉,突然冒出极其不妙的预感。

手指狠狠插了进去。

“啊——!!”

白泽痛到痉挛,扭动身体惨叫,冷汗淋漓恨不能瞬间死去。眼部受到重创,眼球被女人生生挖出,粘稠的血丝拖了出来。疼痛深及脑髓,更多的血汩汩涌溢出来,喷满了一头一脸。

他痛得缩成一团,手肘挣扎着一下一下撞向石棺壁,很快就血肉模糊,高高淤肿。

那女人还扼着他喉咙,手指又在软塌的眼眶里搅了搅,放了个冰凉的东西,痛得他不能自已。

甚至连取出异物的力气,也没有了。

棺盖阖死,阻断了最后一丝极浅极媚的轻笑。

“神是无能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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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