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坠子是我给那几个学生的。”
宁伯州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知道你在那个叫丁衍的学生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心思,可是伯州,你扪心自问,那个丁衍真的足够聪颖,足够有能力吗!?你到底是因为他真的才学出众才这样的栽培他,还是另有原因,只是想用丁衍这个借口来讨好谁!?”
“讨好?”宁伯州皱起眉头,用一种奇怪的笑对着姚曼兰。
姚曼兰觉得自己的用词已经十分尖锐了:“不错,讨好!伯州,我认识的你,是一个赤诚清高之人,你应当是看出来了,我对你有好感,心中倾慕你,可是我从未真正的想要你给出什么承诺,因为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甚至不敢让自己的俗不可耐沾染到你身上。可是你呢……”姚曼兰捂住心口,眼眶泛红。
在文坛年少成名的宁伯州,因为那一身的傲骨和轻狂,如同昙花一现般的传说在日新月异的盛京城中没能留下一丝痕迹。姚曼兰替他不甘心,也一直等着他重新拾起往日的姿态。
“你可知道你看着那丁家姑娘时候的眼神,有多么的卑微!?这怎么会是你!”姚曼兰的声音低沉,像是痛到了骨子里,“你的手,应当握着最好的笔写出最好的文章,而不是踟蹰于该不该牵起一个低贱又卑微的女人的手!”
“姚姑娘,请你慎言。”宁伯州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也成功的刺痛了姚曼兰。
姚曼兰站起来:“你现在果真是为了那个女人,要将一切都放弃了吗!宁伯州,你对的起你义父多年来的教导和期待吗!?你对的起年少时候许下雄心壮志的自己吗!”
这番劈头盖脸的呵斥,更像是一根大大的棒槌,将宁伯州从前混沌迂腐的脑子给狠狠地撬开,让那些浑浊不清的思绪全都蒸发消失,将心底真正最渴望,最想要得到的珍宝显露了出来。
他垂首,看向自己的一双手。
这一双手,若是真的能写出世间最好的文章,那同样也能为喜欢的女人描出最美的丹青和修眉,更能紧紧地握着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在逆行的流波中被冲散。
姚曼兰没有再说下去,宁伯州的沉默,还有那看不清情绪的笑,都像是一个个拳头打在她的身上,令她心力交瘁。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姚曼兰收起了自己的眼泪,默然的转身离开。
刚刚走了两步,她又微微回首:“你的试题是我泄露的,那三人也是我教唆的,若是你想来治我的罪,随时恭候大驾。”
……
丁素的婚事,好像成了丁家心照不宣的一个大事,没人去问之前丁婕和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多嘴说一句,只会给二姑娘添堵闹尴尬,再加上高长鸣和高孔的配合,婚事进展的很快。
高孔在和丁家定下亲事的第二天,已经自家人一般的上门来找丁永隽商量何时入京,入京之后又要如何扩大他们的生意。为此,丁永隽破天荒的找丁素聊了聊。
这几个女儿中,丁素应该是丁永隽接触最少的女儿了。
记忆力,她还是被华氏打扮的花枝招展,喜欢笑喜欢闹的小姑娘,一转眼,小姑娘变成大姑娘,竟然已经不再爱笑,变得令他觉得陌生。
“素素,与高家联姻,并非是最必要的。虽说高家公子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若是你……”
“素素没有异议。”丁素直接打断了丁永隽的话:“正如母亲所说,女儿家本就不是考状元的料子,与其继续胡闹下去,素素实在是不该再继续胡闹下去了。”
丁永隽皱眉:“你喜欢读书?若是你喜欢,成婚后也可继续读书,高家那边……”
“父亲请不用担心。”丁素抬起头,眼神坚定却淡漠的看着丁永隽:“素素很清楚成亲之后,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读书可怡情,却不是用来避世的工具。父亲真的不用担心。”
丁素将话说到了这一步,丁永隽终于无言以对。
丁家四个女儿,一下子就双喜临门了。
……
“白师父那边你可以说清楚?她答应你与丁荃成亲的时候,会随你们一起回盛京城?”容烁放下茶杯,追问起事情的进度。
秦泽微微垂首:“这一点应当不成问题。”
容烁叹了一口气:“只要她能回京,一切都好办。”说到这里的时候,容烁的目光一转:“但是我此前曾有过一个想法,你觉得……白将军留在此地,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秦泽微微抬眸,笑了笑:“少国公此话何意?”
容烁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了自己的眼神:“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若我们手上掌握的东西越多,便会越有把握。”他仿佛知道秦泽要说什么似的,率先道:“虽然你我信奉不同,但我们想看到的盛世,都是一样的。我不在乎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我要的,便是圆满。”
秦泽:“听起来,少国公并没有要改变立场的意思。”
容烁直接转换了话题:“盛京城发生的事情,你可有听闻?”
秦泽当然是有听闻。
然而,原本是针对帝王的一番言词,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文人间唱词叫骂的闹剧,每出一篇言词尖锐犀利还抓不到出处的文章,都将这场闹剧推向更高的高度。
容烁:“秦大人文采斐然,可有想过亲自下场来结束这场闹剧?”容烁这话有几分戏谑,秦泽的做事有手段不错,但是在文章上,还很少出过什么爆款。容烁并非是真心的要鼓励秦泽,但是他真心的想看看热闹。
秦泽的回答就简单直接多了:抱歉,忙着成亲办公,无暇分心。
秦泽虽然没有心思搞这些,并不代表别人没有心思来搞,就在文人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文采的时候,一篇言辞犀利抽丝剥茧,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文章横空出世,顷刻之间就席卷了文坛,各大印刷局疯狂复制,这篇文章的热度越来越高,最后,终于传到了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