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2 / 2)

他以为……丁婕会有所行动的。

只要她下定决心,他又有何惧?

宁无居的张牙舞爪,忽然就消停下来,随着他安静捻须的这一刻,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小老头好像忽然就不存在了,留下的,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智者。

“丫头,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丁婕:“万不敢欺骗先生。”

“哼!”宁无居忽然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发现宁伯州还站在原地,宁无居忽然吼了一声:“还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嘛!走不走!不走我走啦!”

宁伯州目光深沉的看着丁婕,这一刻他仿佛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了似的,对丁婕说道:“若是真的有可能……”

“若此此刻的你这样问我,我也只有一个答案。”丁婕的态度坚定地仿佛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没有可能。”

宁伯州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丁婕:“既然你问了,那么,是。”

安静的大厅中,宁伯州忽然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嗤笑,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

宁无居领着宁伯州走了,宸王妃看了一眼容烁——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烁笑了笑,道:“丁老爷,丁夫人,其实宁先生行事一直都是这般洒脱随性,要我来看,这段姻缘成了是美事,不成也不必闹大,今日我们不请自来,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总算回过神来的丁永隽赶紧说了些好话,且张罗着要招待两位。

宸王妃婉拒了,原因是她出来的时间已有数月,实在是耽误不得,几日后便会回京,且千叮万嘱,若是他日丁荃入京成亲,一定要请她喝一杯喜酒。

丁永隽与华氏恭敬称是,将人送走。

出门的时候,华氏看了一眼丁婕,眼神复杂。

送走了贵客,苏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看来少国公这条线,咱们是走不通了。如今太后那边已经彻底的断了消息,夫人……您看……”

“闭嘴!”华氏打断了苏嬷嬷:“我现在很乱,我要好好想一想,阿婕那边,没了缘竹,你好好地盯紧!”

“是。”

从府上出来,宁无居一点都没有被拒绝了的生气,若有深意的看了颓丧的宁伯州一眼,在他的背上猛的一拍:“年轻人,打起精神来!”

宁伯州被拍的险些五脏剧烈,可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好像都没什么感觉了。

“伯州,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想明白没有!?”

宁伯州的神情淡淡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愤慨和不平,更多的好像是接受了世情的了然。

“义父,孩儿是不是真的很窝囊,很没有担当?”

“啧。”宁伯州摸摸胡须:“是。”

宁伯州:……

“伯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

宁伯州:“为何?”

“前不久,我听闻有人要收我的画。”

宁伯州一愣。

宁无居退隐之后,便以作画为乐。说来也可笑,从前他还是帝师的时候,一幅画价值千金,可是当他以“无印居士”的名号开始作画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被打上了抄袭者的名号,一说到无印居士,那就是抄袭前太傅画风,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糟老头!

宁无居气的牙痒痒,可是却无可奈何。

世人卖太傅宁无居的面子,却不会将无印居士放在眼里。

直到有一日,有人重金购买无印居士的画卷,这成功的引起了宁无居的注意。

这个买家很神秘,且很阔绰。

宁无居一开始是感动的想要结交一下这位知音,可没想到他一路追查这个知音的下落,人就到了四淩城,一直到今日,宁无居忽然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这个买家,在引他来四淩城。

就在他刚到四淩城没多久,关于那篇文章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恰好奴才老欧的儿子要娶媳妇盖房子,家里缺钱,吵着要他涨工钱,他便给了老欧一个机会——猜诗画迷赚钱。

老欧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砸场子,真让他赚了好几百两,只能说这年头人傻钱多的文人还真不少。

最后,老欧在丁婕这里翻了车。

宁伯州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义父……你的意思是……”

宁无居顽固的眼神里迸射出了几分坚定:“臭小子,这个媳妇儿,老子我要定了!”

宁伯州眉头一皱!

“啊不是!不是!儿媳妇!儿媳妇!你的!我不跟你抢!”

宁伯州神色松动。

宁无居跳起来:“哦!你果然为了一个女人跟义父计较!义父如果真的要收了她——”

“义父!”宁伯州的神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他喉头滚动,似乎很艰难才说出这番话:“义父,孩儿懦弱不孝,没能有义父所想的那般坚强,这些年来的确是让义父失望了,可是……还是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懂孩儿,也再没有人,值得孩儿倾心相对。”

宁无居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孩子。

“孩儿今时今日才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她。她……值得孩儿十倍百倍的去呵护,谁夺了她,就是夺了孩儿的命。”

宁无居哼哼起来:“吓唬谁呢!”

宁伯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直直的看着宁无居,苦笑了一下:“唯有她能懂义父的意思,所以唯有她,能心照不宣的和义父联手演了一出侮辱孩儿的戏码,不是吗?”

宁无居不说话了。

因为宁伯州已经全都看出来了。

不管是之前她的无情,还是此刻义父的胡闹,什么嫁妆,什么迎娶,将他放在卑微的位置,都是有意为之。一直以来,他活的都太固执,并非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他高洁清明的赤子之心容不得一点亵渎。

可也因为这样,他反而落于人后,越活越糟糕。

宁无居的神情慢慢的沉下来,紧跟着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我原本以为你在这里躲得上了瘾,心里不是不气的,可是瞧见那姑娘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为什么留在这里。君子成家立室平天下,你也的确到了成家的年纪。那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她知道我是谁,故意引我来,其实是一早就没想过放开你啊!”

宁伯州浑身一震,诧异的望向宁无居。

宁无居一看他的表情就来气:“这个姑娘,是个认准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改变的姑娘,她怕是早就认准了你,所以一定要你,却又不要这样懦弱的你!”

宁伯州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宁无居:“从前我就告诉过你,男人未必要要脸面,你偏不听,越让你不要脸你越要脸,现在好了,你脸面也没有了,媳妇也没有了!你以为我刚才说她早就盯上你了要抓准你,你就万无一失的等着姑娘的怀抱凑山来!?蠢货,今儿个你不是明明白白的被人家拒绝了吗!”

宁伯州无言以对。

“伯州,这姑娘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比那些京城的莺莺燕燕强百倍。今儿义父的话就落在这里,从前逼你做大事,你嫌那些东西肮脏不肯去碰也就算了,现在你连一个女人都弄不到手,我的脸真要被你丢尽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她娶回来,否则,我就收了她——”

宁无居大喘气了一把:“做义女!”

……

这一天晚上,丁永隽和华氏商量了很久,华氏依然没有同意。

丁婕的婚事,她依然要做主,她会为丁婕寻到更好的亲事,且提出了加快丁荃和丁素成婚的大事。此外,华氏也提了提迁宅去京城的事情。

丁永隽被问到了点子上,一时间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沉默许久之后,他去了万氏那里。华氏看着他的背影,心灰意冷。

他还是在顾忌万氏。

一夜过去,晨曦初露,宁无居是在一阵敲门声中从宿醉的痛苦中醒来的。

宁伯州衣衫整齐的出现在房间,面色平静的给宁无居泼了一盆冷水。

宁无居嗷嗷叫着醒过来,还没发飙,面前已经奉上热水。

宁伯州神情淡定:“义父,可以梳洗了。”

宁无居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一边撩水洗脸一边威胁道:“臭小子,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把我弄醒,你看我不……”

“义父。”宁伯州淡淡的打断了宁无居的威胁。

宁无居的动作缓了缓,高深莫测的盯着宁伯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我要阿婕。”

“噗——”

宁伯州面不改色的伸手摸了摸脸上被喷到的水:“孩儿从前糊涂,但是以后不会了。只是家室未成,孩儿是在无心天下之事。”

宁无居点点头,赞许道:“不错,能把‘我此刻只想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管他家国鸟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已经离不要脸又接近了一步!义父看好你!”

宁伯州的眼神坚定了几分,也狠厉了几分:“所以,孩儿想请义父帮个忙。”

宁无居正经的喝了一口茶,点头:“臭小子,你想要干什么,义父帮得了忙的一定帮,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你要是还没安逸成一个废物,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处理。”

宁伯州这才想明白了一些。

就算宁无居真的喜欢胡闹,还不至于被一个神秘买家牵着鼻子走,他的确是要来四淩城找他处理这件事情,顺水推舟的随了那买家的心思,来到四淩城。

“那篇文章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了。”

宁伯州被丁婕扰乱的心思定了定:“知道。”

“圣上执着于找到这个人,这件事情本身很简单,但是从这个行为上来看,圣上其实是想找那个懂他得人。天子的一切喜好,都该是机密,包括他喜欢的食物,喜欢的人才。”

所以,短短时间之内,才有那么多人想要钻空子。

可偏偏他们没能钻成功,还落得丢了小命的下场。

足以见得,皇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相反的,他之所以这么执着的要找到那个人,演变至今,更像是在侧面警告那些想要钻空子,又或者觉得他好糊弄的人。

既然是这样,那个人是谁,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宁伯州:“义父要孩儿做什么?”

“哦,你找找那个到底是谁写的。”

宁伯州:……

您不是说那不重要了吗?

宁无居一脸的不在乎:“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到底是谁当然不重要了,你信不信就算现在把真人带到小皇帝面前,一个问题答不上来一样能被剁了!小皇帝是憋屈太久了,他知道哪些人想要延伸自己的脉络,现在正借口宣泄呢。”

宁伯州无语:“那义父为何还要找到那个人!?”

宁无居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就是自己好奇嘛!我不管,你一定得找出来这个人!还得保证他不会被小皇帝的傻子行为波及到,不然——我就收了丁婕做义女,义父祝你们有情人终成兄妹!”

宁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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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三章定两对哈哈哈来不及了,下一章第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