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收回去了,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钟荟看着江苘的背影,江苘忍着风吹雨打站着不动,望着这场不合时宜的暴雨。
雷鸣往亭子投下,远方的电光映照着身前的身姿。钟荟说不明心里的情愫。却见一阵风刮来,江苘就娇弱地退倒了半步,风力压来,钟荟立刻扶住退到身前的江苘,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双手扶住她的肩侧,钟荟才惊觉:好瘦弱的肩。方才的背影他以为很强大,会伫立在他的面前,为他遮风挡雨。没想到……
长长舒了一口气,江苘放下挡住脸的手,淡定地站直身,平静地说,“没事。”只是觉得弱爆了。江苘心里流出浓浓的哀伤,她以前……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不得不服了。不是风太强,而是她变弱了。
真的很弱小呢。钟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看法,对她。原来她还没有他高,就这样紧靠着站在一起,他还可以看到她的……脆弱的一面?钟荟抬脚往前一站,挡在江苘的前面。这一次,就让他……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前面。”嗯,冷血无情的声音,很强硬。
钟荟不肯回头,他怕看到江苘的目光会退让,“你受伤了不是吗?不能受风。”虽然,她……勉强算是……前辈吧。他是担心她的身体。钟荟有些恼了,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帮助呢?这点小事他总可以为她做的吧?
“弱不禁风”的江苘面无表情的看着比自己高的少年,心里有点别扭。其实,她是真不喜欢有人站在她的前面。这种弱势的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不过算了。
“淋雨回去吧,就几步路。”反正也是湿的透透的。江苘抖了抖袖子,都黏在身上了。
两个人冒雨跑过庭院,穿过雨幕才看见小葵和草枳拿着伞和蓑衣,看样子是准备接人。
草枳捂嘴忍住笑,按着肚子问,“哎呦!你们俩这是……”
小葵惊呼地把手上的外衣披在迎面的钟荟身上,怒瞪草枳,还好草枳只看着江苘取笑。
冻得小手冰凉的江苘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勾住草枳的肩,“笑什么?姜汤熬了吗?”
“哇——都是水!你这家伙——我错了!快松手呀——”
强力锁肩的江苘勾住人后,侧着脸对后面的人交代,“我先走了,注意辟寒。”
回到房间草枳收起了路上的嬉皮笑脸,合上房门变得严肃了,“宫里有急信,你现在过去?”屏风后江苘换好衣服出来,交代了几句,“花枳不在,你要警惕一些,蓝芩可能会亲自出手。”
雨雾磅礴中一辆马车离开了院子。
雨夜里没有月光,浓密的水雾隔绝了城郭内外。除了一辆马车离开还有一道黑影入院。马车内的江苘耳边只有唰唰的水流声,不安的预警让她心绪不宁,但出行急迫让她无暇顾及身后之事,只能将安排寄托在草枳身上。
在屋内正喝着热姜茶的钟荟擦拭嘴角,打算歇息了。
小葵整理好床铺伺候钟荟睡下便打算去隔壁休息,合上门转身就看到走廊对面的草枳,被吓到后上前低声骂道,“大半夜不睡,抱把剑杵着做什么?!这是少爷的院子,你赶紧走!明天就招下人了,你就给我老实点!”
还准备唠闲嗑的草枳弯腰做小,“知道啦。今夜雨大,我给你们守院子,你家夫子那有离家的人看着。我就呆在这,不过去。你放心吧。”
“有什么好守的?那你老实点!我夜里警醒着呢!”小葵抱怨了一句,还是有点不放心忍不住恐吓草枳。确认她的确老实才磨蹭着进屋。
大户人家夜里是有家仆巡夜的,这院子虽小,到夜里毕竟只有男人,不安全,草枳愿意老实守夜也是好心,这样一想小葵便安心睡下了。
雨幕中草枳披上蓑衣跳上屋顶和离家姐妹碰头,一切安然无恙。
宫里江苘和女皇见面了。
“百官拘留在宫内,无一人离殿。但城外起义队伍越来越壮大,拒不谈判。二莼离开芙蓉城后行踪消失,连三妹也没有上任消息。道观修士在黄昏时分都脱离监控,不见踪影。离将军正在搜查,六部起义由我的部队掣肘,但再不处理,恐怕形势不妙。”钟离芝难得有焦头烂额的焦急。
事情来得太快,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先皇驾崩就不在她的计划中,她的安排还要推后几日,国丧不得不发,却让叛逆分子抓住了机会,趁机起义。就算朝中百官被稳定,困在宫中,但城外的消息终究会传进芙蓉城内,到时候民心就乱了。
“我原本想循序渐进,改变局势,没想到蓝芩居然这么急切,现在情形,恐怕那群道士也在他的控制之中了。我担心他会以蛊王的名义起义,但目前还没有消息。”钟离芝看着江苘的脸色说到,想要窥探一二。
“现在的情形,起义之事难以掌控,先解决朝中的官员吧。我已经派人去处理蓝芩的事了。”江苘平淡地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殿堂内,女皇又一次召开廷议。
六部探子又有消息传来,蛊王后人举旗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