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2 / 2)

趁天微亮,早做行动是最好。

一起推门出去,刚要下楼,赵咫遥却低低唤了唤已迈步的李纯柏:“嗯。”

“嗯?”李纯柏一偏头,就知道为什么了。

楼下站着三个人,一直都瞧着这边,犹如守株待兔。

左首那人她没见过,却能一眼看出来,他贴了个假喉结——作为贴喉结的高手,李纯柏对此人的技术,深深表示蔑视。

而且这人应该是为女子吧,举手投足有种藏不住的扭捏之态,却做男装,真是演技拙劣!

右首的女人,熟悉的媚姿,是欢颜——李纯柏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寒了几下。

她们中间拥簇着的那个人,今晨又换做了紫衣,狭长双目挑着眼角,悠然地注视着她,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纯柏昨日想起来,他介绍过自己叫宣烈,应该不是真名。

“我们又见面了。”紫衣人旋绽笑意,似对赵咫遥说,又似对李纯柏说。

“呵呵。”赵咫遥站着楼上,俯看着仰头的紫衣人,居然不像往常见李纯柏那样躬身行礼,他扶栏而笑,笑容中掺杂了几分冷傲:“我咫遥何能何德,叫你如此记挂,让你寝食难安。”

最后几字,咬得极重。

紫衣人嘴角一抽搐,随即回复平和。凤眼斜瞟,不带一丝的怒气,呵呵笑道:“赵咫遥,重囚脱逃,你已经是死罪了。”

同样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他突然往后仰,继而纵身退后。

李纯柏牢牢抓着赵咫遥,从二楼跃下,朝他们这边落过来。

“啊,啊——”店内顷刻乱作一团。

李纯柏已度量得很明白:现在的对抗之中,紫衣人和自己武功相当,她发挥十层功力,应该能够抗住他。只是剩下没有一点武功的九哥,怎么能抗得住欢颜和另外那个武功不详的人。

只能自己以一敌三,且打且护着赵咫遥撤退。

“哼——”紫衣人哼中带笑,展臂如鹫般落在地上,勾出鹰爪,过来抓她。

欢颜和安公公,也过来相助——只是他二人的目标,却只是赵咫遥。

李纯柏镇定自若,甚至生出一股血脉喷张的力量,下手愈重。

燕云城主从前对敌,越是力量悬殊,越能激发出远超自己功力的强悍。

以一敌百,她最好这口。

可是她突然皱起已替得秀气的眉毛,似乎要发怒,又倏忽垂下,抓着赵咫遥就往外头跑。

她的身子,不自觉前后晃了晃,脑袋也跟着摇了下,眼眨了眨——方才她正战到起性,突然就觉得使不上劲。于是便加倍运起自己的内力,谁知一运,聚起的内力就立刻土崩瓦解。

浑身绵软,还有些晕晕的。

怕是中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毒了。

一定是欢颜下的,不是姜茶,就是酒。

安公公见二人跑,身体欲跃起,翻个跟头要追。

“唉。”皇帝笑着拦住他,稳操胜券道:“叫他们去追吧。”

眸中的光闪过深意:“两个都要活的。”

“是。”安公公将三个手指放在唇上,抿出一声,如号令般尖锐地传达了下去。

八千死士,早已埋伏好在冯城。

“主人放心,奴婢已按照主人的吩咐,给这‘男的’喝了‘和衣倒人怀’,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内力就会消失殆尽。”欢颜走到皇帝身后说。

“欢颜。”他冷漠的唤她一声。

欢颜媚眼一勾,无骨的身子不经意一靠,就瘫软在了皇帝身上。胸腹在他的后背上摩挲,两只白嫩的玉手,如捏如揉,从他的脖子上蜿蜒过来,已一种酥麻的手法,辗转到他前身。

嗲嗲一声:“主人,奴婢在——”

皇帝不为所动地推开她,表情薄凉,一双凤目眯向远方,幽幽问道:“这女子是谁?”

“是……燕云十八骑之一。”她在皇帝身后撒谎。

各种原因,她不会告诉他,那个女子,就是传说中天底下最强悍的男人。

皇帝目光冷厉,脸却秀美绝伦:“她叫什么名字?”

欢颜的脑海里飞速排过,铁骑里的女军师,正好和李纯柏年级相仿,又常年处在帷幄后头,见过她的人不多。

“叫鹤云飞。”她果断告诉皇帝。

“万安,将十八骑的详单,给朕拟一份上来。”

“是。”

这边,李纯柏抓着赵咫遥大步狂奔,眼看着已经要跑出了城,却好像……跑不出去了。

后有追兵,前头有守候已久的兵士。

不下千人,皆手持利刃。

李纯柏一鼓塞,若非功力尽失,区区这些小卒,她早就除草般杀了过去。

只是现在……

十面埋伏,两人已经被包围起来。

左,右,后方都是不断逼近的兵士,前方是一条滚滚湍急的护城河,河那边,还是兵士。

西北黄沙里生活的燕云城主低头望了一眼护城河,不会游泳的她身子越发的绵软无力。

抓着赵咫遥的手,不知不觉就松开。

就在这个时机,赵咫遥已经跑到她前面去了,他一提绣衣,似乎要跳下河去。

“九哥——”李纯柏长长叫了他一声,凝视的眼睛令人垂帘。

九哥,不要抛下她。

赵咫遥听到她的呼唤声,两道眉毛拧到一起,似很不高兴。却还是薄唇抿抿,一回头,毫不犹豫抓紧了她——他身形瘦弱,此刻却仿佛有千钧的力气,如牛般拽着,根本不给她任何脱离的机会。

“多事!”低低责备了她一句,然后转过身去,毅然带着李纯柏跳进了护城河。

李纯柏跳进去的时候,瞟见他的侧颜,觉得就算是危急关头,他还是这样好看:目光顾盼,流丽无双。

“放箭!”为首的领兵看见两人跃进护城河,立马挥臂下令。

密密麻麻,箭如雨下,尽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