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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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这样。”李纯柏望着赵咫遥射出的流星镖,终于定在她勾出的红点上,笑着拍了三下掌。
他不是不敏锐,赵咫遥练习暗器这数天,其实次次都击中了这个红点,只是没有一次定进去。
他本来力气就小,没有内力,又加上地宫里粮食短缺,吃的也不多。于是便在次次触到红点后,掉落地上。
“多谢师傅。”赵咫遥微微颔首,最近练习暗器,他便把原先束在肩上的头发缠到了脑后,梳理整齐,露出干净清爽的额头。
真是帅啊——其实他射镖的时候,李纯柏大多都在看人。
“那我再来。”他其实很刻苦的,只是话太少。
“额……”李纯柏很少见的没有爽快答好,反倒嘴唇动了动,想阻止他。
算着日期时辰,九哥的金风玉露蛊应该要发作了。
她很担心——不过该来的躲不掉,要是他真发了,就豁出命去,再为他解一次毒。
“你有些抖。”赵咫遥忽笑着走近,凝视她道:“不必担心。”
淡然闭上眼睛,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弧度:“若是发作,我自能禁欲。”
虽说这样,李纯柏还是吸了一口气。
“呵——”他闻到她的呼吸之声,笑了一声,用中指和无名指夹起一只镖,自己练去了。
投射,中红点,没定进去,落地。
然后他先将袍子略略提起,才俯下身去,腰弯腿不完,不紧不慢把它拾了起来。
再重新练习。
……
李纯柏则一直伫立着不动,两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等待着蛊毒的发作。
她虽定身,脑海里却幻想出赵咫遥发作的画面,抓着自己的手,绣衣滑落,发髻微乱。明明想要把她拥过来,却极力克制,咬着牙,和她交错的五指抵到地上,在地上刻进去明显的五道划痕。
想着她都觉得难过,却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在翻转。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赵咫遥又重掷了二百来次,也定上去了几十次后,他自己把最后一只镖从地上捡起,随手一抛,落入石箱中:“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的样子,哪里像个徒弟,明明是老师。
“好。”看她虽答话,身子却还立在那里,不由得过去,经她身边的时候如云飘般说了句:“没事了,那解药是真的。”
“好。”她看着赵咫遥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其毅然吃下解药,他当时说:欢颜也许不会骗我。
现在想来,这句话好生蹊跷:他若早算到这解药是真,为何当时却不肯吃……
还是说,他并不能确信这是真药,于是只有到她生死攸关了,他才会被逼迫到做出决断?
再则,欢颜给的是自己解药,何来骗他一说?
难道……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
那么那天介绍他们认识的那唱戏,是两人做给自己看?
想了很多,燕云城主心里习惯性生出防备,却还是相信赵咫遥应该磊落。
在他面前,自己可不是什么燕云城主。
不过脚步还是蹑轻跟了过去,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自觉的盯梢!
知道地宫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却还是情不自禁想知道他每一秒都在做什么,每一秒最好都不要离开自己视线。
她看见在阴影里,他捏着一个黄铜镯子在手里,在幽暗下沉思。
“九哥!”趁其不备就走了过去。
“嗯?”赵咫遥迅速把镯子塞进了袖子里,但还是没来得及,李纯柏看见这个形状怪异,如一只凤凰首尾相连的铜镯子上,刻着一个规矩的“琰”字。
“婉婉啊,离开这么多年,你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燕云城主?”
赵咫遥突然的绽放笑容和突然地提出这个话题,令她一怔,想了想,认真道:“这……说来话长,那还得从我和你分开那日说起,那天我就被我爹带了回去……”
“后来……”她实在是憋不下去,索性挑明:“九哥!”
直言相问:“那些流星镖上,被抹去的是不是一个‘琰’字?”
长身玉立的男子沉默少顷,肯定答道:“是。”
“这里到底是谁家地宫?”燕云城主目光逼视,语气慑人:“听闻琰国先帝遗冢八十一处,这一处是不是真陵?”
“是!”他亦昂头,一手持胸前,一手负身后,骄傲坦言:“这里正是先帝真正的皇陵。”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赵家什么的,那都是拉来的大旗做幌子啊。
“九哥……”
“说。”既然挑明,他也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你想报仇吗?”三分难过七分要帮他,却是十分的诚恳和认真。
“想。”他毫不犹豫果断回答,斩钉截铁的响亮。
“那我必倾燕云之力助你,要军要钱,都任由你调配!”李纯柏挺胸抬头,郑重许诺,最近虽没带胡须和喉结,但那份豪爽的气态却自然散发,无法抹去。
许诺得如此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