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2 / 2)

不过见着他,心里再多的事,也瞬间没了什么脾气,笑一笑,指着上头道:“九哥,你可愿随我一同上城楼上去。”

“自然愿意。”

上楼,手撑着墙头,在招摇的旌旗间向下张望,见底下鼓声错杂却不失雄壮雄壮,士卒故意混乱却不失秩序,兵车看来杂乱实际却在行进……是很容易叫人迷惑的阵法。

而阵中央的那个紫衣人,居然在饮酒。

他仿佛心有灵犀般,预感到了李纯柏的到来,就在她的目光扫到自己的那一刻,聂玄不多一秒,不少一秒的转头,正和她对上。

细眉长挑,眼波粼粼,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勾引:“朕好生想你!”

“放箭!”李纯柏身边的赵咫遥突然带她下令。却被她一按手臂,有些恼地横了一眼:“阿简还在下面。”

先锋阿简,正领着百骑铁骑人马,在阵前方勒马细观。

“你们先在这里同样布个阵,我先去看看。”少年热血,他想自己单枪匹马破阵。

“骑主……”

属下还没来得及阻拦,阿简就已经冲了进去。

阵法突然以方才十倍的速度移动起来,如乌云搅动,杂乱浑浊成一片,阿简很快被吞噬在黑暗中。

当他再被这黑暗吐出来的时候——或者说,是他再从这黑暗里逃生的时候,马已断两只前蹄,跌倒跪地,阿简自己从马头上冲下,浑身带血。

还好,迅速有燕云娴熟而有经验的骑兵,上去把他救了回来。

城楼上的李纯柏,只沉默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做了决定:“骁骑的人马,随本尊下去。”

话音绝对冷静

临行,瞟一眼阵中在黑暗里,更显得鲜艳魅惑的那一袭紫色,着一壶一斛自斟自酌的人,再一次心有灵犀的转过头,于勾引中还添了一层调戏:“下来找我,莫非是你也想我了?”

连白他一眼都懒得白,李纯柏沉着一张脸下去。

楼阶只走到一半,就正撞上血涌伤口的阿简,他一跪,正好朝着她的怀里跌了过来。还好被燕云城主及时搀扶住,她丝毫不顾自己的银袍顷刻间沾染了鲜血,犹如雪里开杜鹃。只关心属下道:“寒烈,你过来扶阿简去疗伤。”

总是坏脾气犟犟的阿简,猛地把头一低,咬咬牙,似不想承认,却还是说了出来:

“琰国此番的阵法十分厉害,主公你们一定要小心。”

“放心。”

“城主。”一直静默着观战的赵咫遥,此刻才从城楼上走下来,渐渐靠近众人。

嗯?李纯柏回头。看他神色坦然,仿佛一切明了于心,却紧闭着双唇,并不急于开腔。

李纯柏会意,往上走进去,和他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几乎脸贴着脸。

可恶,大敌当前她尚能沉着应对,为何此刻却突然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赵咫遥的脸色,却照旧是没有血色的白:“你可看出聂玄排的是个什么阵?”

“九哥放心,玄襄阵我还是知道如何破的。”

其实,她正是因为看出了是古书上记载的玄襄阵,才决定自己亲自下去挑了。

“如何破?”他罕见的穷究不舍,紧接着追问。

如何破?

她以前看的时候,记得古书上紧跟着下面写过破阵的方法:骑兵呈锥形入。

“不要用锥法破。”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缓缓捋了捋自己的袖子:“我另有一种破法。”

细细在她身边耳语了数据,李纯柏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九哥所言极是!”

“就算我说得再有理,没有婉婉的武艺胆识,也破不了。”

“去去就回!”她朝他轻巧一笑。

赵咫遥的心,突然跟着这一笑紧张了一下——明明胸有成竹,怎么突然就紧张了?

害怕什么万一,害怕什么失去……

再偏头,李纯柏已经迅速地下去上马了,银鞍白马,她的□□拔天而起,挺胸直视,眉目凛然,于战鼓声中,是无比的英风锐气。

一人一骑,自赵咫遥指点给她的左边篑穴入,怒眼圆瞪,扫出如万钧雷霆的寒气,枪搅垓心,

血染征袍,透甲里面红尽。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黑暗的阵中硬是杀出一条明亮而鲜红的血路。

赵咫遥站在城楼上,自始自终注视着她的英勇,轻轻捋了捋袖子。

公子运筹帷幄,佳人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