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真的在乎这个……属下的。
因为在乎,不由得唠叨起来:“你啊,以后上战场小心的,该冲的时候冲,该躲的时候还是应该躲……”边说着,沾着药膏的小棒一点点轻柔的往下滑,在阿简古铜色的胸脯上涂抹下褐色,很自然的一路顺着下去:“自己的身体,以后还是要自己小……”
“唔——”阿简突然“哼”了一声,好像十分窘迫。
他没由来的猛一耸肩膀,把头低下来了。
李纯柏也没多想,就拿双手扶他:“阿简你怎么了?”
可这阿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犟着蛮力就是不肯抬头。
“怎么了!”她拧起眉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别扭!
这不是好好地上着药么!她可不喜欢这般行事的男人!
却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因为疼?
是她自己上药的手法太重了吧……一考虑到这上面去,李纯柏的眉目旋即就缓和了,眸内凝水,将脸缓缓靠近阿简的脸颊,终能同他对视,柔声道:“那我轻点。”
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便拿着药棒轻轻去点阿简的伤处,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滑过……
滑得阿简心头痒痒,心弦拨动。
他埋着头,上颔的牙齿已经要快咬破嘴巴上的肉了。怎么还不好,怎么还不好……
他有些灼热,而后“唔”了一声,意思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该!
但是主公却改用了更加温柔的动作,她用那种眼神对视自己,脸跟自己贴得那么近,还轻笑着吹起,把她的气息都吹到他的面颊上。再加上药膏里本来就掺了用来镇痛得酒,一阵冲动上来,就好像全身的血全部都涌到一起,如坠火烧。
自从在昙花林后,阿简就已经明白这是什么了。
说到昙花林,他脑海里完全不可控的冒出当时的画面……不应该回想的画面……可是为什么他脑海这个画面里的女人不是欢颜而是主公啊!
为什么主公对着自己,颤抖着抬起了如羊脂一般瓷白光滑的脖颈……
他阿简到底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啊!
完了,这下子,更加好不了了……
可脑子和身子居然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啊——”阿简在心底咆哮自己一声,双手都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咬牙硬撑着。
“还是很痛?”李纯柏瞳眸一缩,她会错了意:看来阿简伤得真的很重,她的心更加揪了起来。
“主公…”阿简想立马澄清:为她打仗,就算是受千刀万剐的伤自己也是从来都不痛的!
可是一抬头,一对上李纯柏的眼睛。他立马就狼狈的离开——好心虚,好怕眼睛会泄露了自己龌龊的秘密。
不能让主公发现自己的秘密。
他再次垂首,欲言又止。
可是却又忍不住偷偷拿余光瞧她,明眸善昧,轻抿双唇,还有脸侧搭下来的几缕没扎上去的黑发,搭在她雪白而细长的脖颈……
又是脖颈……
完了,和那画面又重合了。
阿简麦色的脸颊开始泛红,一开始是浅浅的,到后来通红通红。他羞愧欲死,只能深深地低下头:主公不要注意到,主公不要注意到……
可是,李纯柏却偏偏注意到了。
他扭捏的有些过了,李纯柏心里渐有了些疑虑,再加之她自己也有察觉,再加之,阿简因为窘迫往后仰了仰……
她终于发现了……
李纯柏也懂,一阵讪讪然,脸也红了。
燕云城主僵硬得把头偏向一边,移开目光,然后再无动作。连拿着药棒的手也触在他身上忘了收。
千千万万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唔……”阿简真是恨死了自己,他明明很羞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是他亵渎主公的罪证啊!
他不由低□磕头:“主公,对不起!”
可是一急之下,头撞得猛了,磕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唉!”她听见响声,心头的反应居然是怕他撞疼了,手不自觉就去扶他,结果……一下子反倒把他拉近了。
一下子近在咫尺。
屋里静得出声。
阿简彻底心神大乱了,他慌忙想退后,却发现城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和自己对视。
他一下子无法说出认错,做出后退。
后退了才半个身子,又立马不退了。
他心里在这一瞬间冒出一个念头,好汉做事,敢作敢当!
身体便坚定的向前驱了驱,双臂伸长手掌贴在地上,正对着李纯柏,给她磕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响头。
“主公,我喜欢你!”
少年用清脆响亮的声音,说出他方式奇特的表白。
主公,我喜欢你!
他的心里就像着了炮竹,一只又一只的绽开,绽得他心花怒放,双唇也情不自禁的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他跟自己喜欢的主公表白了,此时此刻,就算主公言辞拒绝了自己,他也觉得好幸福!
好幸福!!!
李纯柏一直怔怔地凝视着一脸兴奋的阿简:他的肌肉发达而强壮,脸型有棱有角,眉宇磊落,眼睛笑的时候,尾角处也会泛起一丝淡淡的纹路。还有他的唇边,也环绕着一圈淡淡的胡茬。她以前都没有仔细观察,一直还以为他还是少年,却原来已经沧桑了。
不过这对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敢倔强,在夜里熠熠闪光。
“呵——”她轻笑一声,回忆起自己当年在燕云城救他,就是因为看准了这少年眸子里这股气力。
他喜欢自己?
她是隐隐察觉得到的,却又不敢确认。
那自己对他呢?
她好像也是隐隐……唉,自己不知道。
“躺下来。”她突然命令道。他的伤还得继续涂药。
“啊?”阿简涨红了脸颊,主公要自己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