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 2)

也不管东郭,甚至未再看她一眼,只是……逃命?

霎时间骤起一声清冽的号角,吹得三人心头都是一慌。

李浊也黯然落地,重归原位。

紧接着长风疾荡,在纷纷的扬尘中,东郭看见……看见千骑万马瞬间直奔而来!

她不可置信,揉揉眼睛将身子转了一个圈,竟真的……全是这样。

四面八方全是军队,就犹如决堤的钢铁洪流,幕天席地席卷而来!!

“啊呀!”她终是忍不住呼出了一声惊叹!

来者千骑万乘,皆是玄墨重甲,军容整齐,战士钢盔下不见面容,只留一对肃杀的眸子,呼应刀枪的寒光。

莫非是来自冥狱的军队,任你是神佛也在今朝被弑杀!

自己怎么这个时候也能给自己开玩笑?!

东郭凛然之后,旋即清醒下来,飞快地在心里分析:这层层围困住他们的悍军十分奇怪,只有兵卒却无主将,也不知是哪方的军队。若是天狼蛮人,势必会向着李浊。若是大琰的军队,应该是……站在少主那一方。

她想着目光偷偷向身后两人瞟去,瞧着他们面色上虽都镇定,但眉头竟极为相似地蹙了起来——怕也是揣摩不定,不是这一朝胜券会落到哪个的手上?!

忽有一马长嘶,奔腾到万军的最前面。

马背上有鞍却无人。

就在这时,东郭双目前一黑,好像是一个身影闪过,又好像没闪过——刚才她们身边藏了人?藏在何方?为何连少主和李浊也不能发现此人的呼吸?

半空迷蒙,最主上忽竖起一方旌旗,墨色,纺金,赤红两个大字——燕云!

于卷风中飞舞,遮天蔽日。

燕云,这世上最强悍的城邦。燕云城主,曾打得琰帝和天狼王皆是割地纳贡,俯首称臣!

而这旌旗下面,马上徐徐落下一名女子,好似神谛从天而降。她广袖长裙皆是玄黑,古朴再无半点饰物,发丝亦只用一只木簪挽于脑后,垂于一侧。勒缰睥睨,肃穆平静却又如此潋艳,夺去了身后这天这日所有的光华。

东郭不知怎地,原本不安忽然消失,全变作魂内心驰神往的一颤。

那女子瞧着已不年轻,眼角已有浅纹。但其矗立的飒然风姿,却是任谁也不会觉得她老,任谁也得打心底承认,她一扬腰间佩剑,就能撼动苍生!

亦或者……她只许一个抬头。

那冷似寒玉的双目淡淡扫来,东郭便吓得急怯扭转了头,她避开目光,是因为这目光太过慑人,明明只是淡然一瞥,却让人觉得整条命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不敢接,不敢看,连气息也迫得一时不敢发出。

只一颗心,竟有说不出的颤抖,却又兴奋。

周遭这一刻也是静得连针落也清晰可闻。

“哈哈!”数声自若的笑声,竟是姜狄将这女子的目光生生接住了。他轻轻一捏指尖,犀利启声,东郭能想象此刻面具下他的细长淡眉斜飞入鬓:“燕云城主好气势,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他说着身子慢慢朝东郭靠来,护在她身前。

马上的女子并未出声,微微颔首算是接下了姜狄的评语。她一张脸上万分的平静,并无任何波澜,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他。

姜狄却突似一搏般执住了东郭的手:“晚辈姜狄和属下多有打扰,就此告辞。”

“得罪了。”燕云城主却并未示意围得水泄的军队散开,看来是并不打算放他们离开。但她却略躬了身躯,向着姜狄微微一弯,这是……赔罪?

只是她的嗓子令人吃惊的沙哑,就好像被烟熏过一样,不似女人。

东郭心内“咯噔”惶恐,同时也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温厚的手,也是汗渍湿湿。

“呵呵,既然如此……”姜狄紧攥着东郭,声道猛一变狠,脚尖一点跃起,亦将剑一横:“那我也得罪了!”

似要逃,又更是舍命博出重围!

马上的女子却只是抬了抬头,又抬了抬手,但她怎样出手的,出了什么,东郭皆不知道。

她只知道,燕云城主是躯体昂藏,一点也没有移动,自己和姜狄却是被生生定住了,双脚不能动弹。

东郭欲开口,却发现连声音也是发不出来了。

目光自然就望向了身边的姜狄,却见他也是抿唇不出声,却无太大的惊慌,只廖淡又和煦的望着自己。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告诉她两人的手此刻却还是可以动的,可以……握得更牢。

东郭心头一暖,又有些涩,再深思几分,心绪既乱且杂,只觉纠结纷纷丝丝缕缕都理不清……

“你越来越过分了!”突想起一声清厉的女声,是打燕云城主那边传来。

东郭未看,却能立刻就断定不是“她”!

此女声尖锐,并无丝毫从容,恼怒,责备,恨怨中却又带着些许复杂的关切和不忍心……燕云城主断不会这般流露感情!

想到方才所见的英雄气概,她心头又是一荡,竟情不自禁朝燕云城主扫去倾慕一眼。

同时也扫见了方才发生那一人。

是燕云城主身后最近的那名兵卒,男儿铠甲下却是一位年轻女子。挑眉飞目,一直狠狠瞪着李浊。

东郭不由回看李浊,却发现他狠狠还瞪了那年轻女子一眼,比她还凶。

“你!”女子更气了,声音也更尖。

李浊却没有再理会她,反而弃了手中的剑,两侧生风朝东郭走来,一把将自己同姜狄紧握的手掰开——姜狄不放,他就不由分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连东郭也觉得疼了,白雪似的肌肤刹那变红,李浊却还是果断下手,似乎根本容不得他们再执手一秒。

可姜狄却死死攥着,东郭不禁抬眼看向自己的少主,发现他却一直盯着两人的手,盯着她渐渐变红的手许久,终颤抖着,主动放开。

李浊便一把将东郭牵了起来,起手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身边还被定住的男子生生目睹佳人被拥入别人怀中,而自己……只能将五指蜷曲了起来,蜷入掌心,指甲深深嵌进肉。

他脸色惨白,竟有一丝绝望。

“住手。”浑厚从容一声,完全是男子的洪钟之声,平缓送过来,却仿佛千万年沧桑,天与地,迫人不敢反抗。

东郭猛地就把手从李浊手里抽开了。

燕云城主的呵斥令她本能地感到敬畏。

东郭正疑迟间,腰间已为李浊环住,他也不管她情不情愿,是不是在挣脱。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搂着她大步上前,直至燕云城主马头前,却猛然止住了脚步。

近距离看,燕云城主的风姿更甚——瞳若点漆,那一份丰神俊秀的神态,世上再无第二个女人能模仿得来。

怕是天底下万万千千的男儿,也要输了不知多少分吧。

东郭正怔怔瞻仰马上的城主,李浊却已经偏了头,不情不愿垂了下去,低低出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