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可恶的索雷尔,小叔真有本事。”罗启正想着。在罗广茂的带领下,官清乡的村民已经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村民们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罗启鑫家的房子简直成了官清乡建筑的标志。要是谁家外地的亲戚来探亲寻不着路,村民肯定会在电话里提醒说:“看到路口那栋楼了吗?咱罗书记家的。你去进去坐一会儿,他家里人都很热情。我这就去接你……”
房子无疑是村民最重要的脸面,他们在土地上打拼一辈子,为的就是娶妻生娃盖房子。罗启正想到家里的泥砖瓦房便觉得脸面丢尽,在村民面前低人一等。
每当台风来袭,狂风夹着雨水穿过瓦缝,罗启正在房子里也要撑着雨伞。他的心在夏日的雨夜里寒透了,他觉得自己无处可躲。
罗启正再向前走一段距离,便是一片茫茫田野。刚被收割完的田野在黑夜里一片败象。流水潺潺地漫过田埂,稻草垛子随意散落在稻田里。再过一段时间又得犁田耙田了,否则错过了时节,会影响秋天的收成。
稻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了几声悦耳的鸟叫,罗启正琢磨着应该是白头鹎的叫声。白头鹎性格泼辣,吃的是村里苦楝树的果实,甚至还有吃辣椒的。
罗启正童年时近距离见过白头鹎一次,那是罗母在庄稼地里的细网里抓回来的。没几天,受伤的白头鹎便一命呜呼。罗启正很伤心,独自一人为它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他在一棵老树底下挖了一个土坑,然后将被破布裹着的爱鸟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里,将土坑填满后,树底下隆起了馒头似的的坟堆。最后,他用木炭在一块破木板上写下了“爱鸟之墓”四个字,把它深插在坟堆前面,当是墓碑。
罗启正将他的作业薄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当冥纸一样把它们在白头鹎坟前烧掉。他就这样傻傻地陪着它,在树荫底下坐了一个下午。
罗启正觉得鸟的叫声越来越不对劲,它们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像一首音乐似的把握着炉火纯青的火候。难道鸟们都成精啦?罗启正觉得听着这样的天籁之音有趣极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鸟的叫声里有伯劳、斑鸠、布谷鸟甚至有猫头鹰的鸣叫,真是鸟声大杂烩。
忽听见“嘭”地一声,林中鸟儿四散飞走,夜的碎影在如水的月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树林里走出一个人,右肩扛着一块长骨头,臂弯里挎着一个大块头式笨拙的录音机。
他的左手竟提着一块硕大的,在月光下挣扎的黑夜的碎影。
罗启正穿过田野,看到罗雄坐在一块木桩上“哒哒”地抽着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