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月里,云澄常常会在半夜醒来——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中,很多人都不断闪现,其中出现最多的居然是景涣!
云澄惊坐起来,脑中仍环绕着好多声音:小城、姐姐、女儿……
还有,还有——阿倾、风倾城和浅璃玥!
云澄捂住耳朵,想要忽略这些声音,却徒劳无功。
——这些究竟是什么?!
岚懿君见云氏姐妹二人实在是可怜,便收留了云彻云澄,和门生们一起学习。
在竹轩林,云澄打听到不少东西——
比如璃慕君景涣和回春圣手宁安关系不好,但宁安还是经常来竹轩林。
再比如岚懿君上官盛翊在八年前娶了宁安的妹妹伊初玥宁姸,育有一女上官好,今年不过五岁。
云澄坐在桌子旁,双手捧着下巴:这还真是相当有意思~
据云澄所知,璃慕君可是和宁氏一向关系不好,尤其是宁宗主宁安。
难以想想璃慕君能和伊初玥相处得这么愉快~
之后,除了日常功课,云澄就钻到藏乐阁和医苑去了——
咳,查看各世家的基本情况呀,研究医术呀,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做那种梦,听到那些声音呀~
还真查到不少东西——原来,风倾城就是浅璃玥,前任风氏宗主,景涣的妻子。
——那娘亲为什么对此一直语焉不详啊?
只是告诉自己璃慕君和浅璃玥成亲、有两个孩子罢了。
——可那些声音是什么情况?!
坐在藏乐阁二楼、只想起部分的云澄摸摸下巴:这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云澄脑中闪过一种可能情况。
云澄挑眉。
——这,不太可能吧?!
课堂后,云彻则是和上官好、慕凡、无忧一起修习和玩闹。
不得不说,云澄瞧见慕凡看云彻的目光,瞬间就明白慕凡对自家姐姐“不安好心”!
云澄愣了。
——话说我为什么一眼就知道这事儿了?!我明明从未见过的。
那我,到底又是谁?
七月二十二夜里,云澄偷跑下山,买了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坛酒“不离”。
——这所谓的不离,却终是要离别。
云澄盘腿坐在即墨河旁,小心翼翼地拍开不离的封泥,一口酒入腹,头次喝酒的云澄被逼得眼眶泛红,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痛。
云澄呲牙咧嘴:到底我的记忆为什么会对这酒记得这么深呢?
等口中的酒味被压下去,云澄再喝一口,还顾不得咽下酒,却是想起来看到的一本书——水能连接世间万物,而水中佳品“酒”却能以最好的效果与一切沟通,包括情谊。
云澄眼中泛起水光。
——包括情谊,是可以连接前世的记忆吗?
她抱住自己的脑袋,努力想把回忆起来的一切忘掉,不成想却是越来越清晰。
——少年时,见书上所言,喝酒想要忆起前生。
——求学时,遇到了景涣,却失去了挚友宁安。
——家破时,代兄任家主,想着怎么扳倒秦氏。
——大战后,与景涣成亲,却被宁安记恨在心。
……
云澄眼泪落下。
——我……到底为什么要想起来这些啊……
八月初九。寅时三刻。
早饭饭桌上,景涣、上官和云澄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而坐。
上官示意云澄可先吃饭,然后踌躇半晌,斟酌着措辞:“话说,云姑娘三个月前为何会那般狼狈?”
“还有,姑娘是何方人士?”
说来惭愧,慕凡和无忧用了三个月,也没有从云澄口中知道云氏姐妹是哪里的人以及为何出现在即墨,就更不用说口不能言的云彻。
好罢,只能让岚懿君和璃慕君亲自出马了!
云澄夹起一块咸菜,放到口中,坦坦荡荡道:“——高密云氏,家父名为云潋。”
上官眯眼:云潋,高密云氏家主。
这潋滟君云潋的夫人,便是现任永安席氏家主席子期的亲妹席子伊!
景涣皱眉:“那云宗主怎么样了?现在何处?”
云澄喝下一口粥:“和家母一样,离世了。”她抬眼看着景涣,似笑非笑:“和璃慕君有关系吗?”
景涣道:“令父是景涣和内人的救命恩人。”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潋滟君遭此劫难?”
云澄闻言愣了一下。
——景涣咋这么诚实呢?
上官插嘴:“如此说来,云氏怎样了?”
云澄回过神来,咬一口馒头,继续坦坦荡荡道:“四个月前,保光府被破,云氏覆灭。”
上官惊道:“抱歉,我不知此事。”
云澄冷哼一声:“云氏只是个小家族,哪用得着岚懿君惦记?”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景涣突然道:“——云姑娘可否告知我等,三个月前是如何从乌怨灵口中脱身的?”
云澄顿了顿,似在犹豫。
上官和璃慕君也耐心地等答案。
良久,云澄叹气,还是坦白道:“箫音。”
上官和景涣一愣。
云澄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不讳——
“藏乐阁地下室靠西墙五柜四行,从左往右数第三本。这或许就是你们要的答案。”
云澄淡定地又喝了口粥。
上官和景涣直接愣在原地。
躲在窗后的上官好问慕凡:“澄澄姐说的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