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魏公操封王的典礼如期在铜雀台举办。汉天子刘协亲临现场观礼。众卿咸至,山呼海啸般的贺喜之声,把所有人都包围起来。曹丕和曹植作为曹操的儿子,同曹彰、曹真等人一起,一同站在曹操的身后,接受着来自下方众人的朝拜。郭照等女眷只能在高台一侧的小台上围观。她见甄宓带着曹叡和曹欢坐在不远处,身旁没什么人——今日是重大场合,按理说曹操的各位公子只允许带正妻出席。但曹丕这边没有正妻,因此就把郭照带来了。卞夫人不满,于是又自作主张把甄宓也带来。
其他观礼的女眷们都围聚在以卞夫人和曹植夫人崔氏为中心的小圈子附近,一群人在离郭照和甄宓不远处的地方低声谈笑,互相赞美之声不断。就连一贯性子豪爽的曹彰夫人孙嫣也混在其中。郭照本就是不受欢迎的人,见甄宓竟不去卞夫人身边凑趣而要自己带孩子坐着,心生怜惜,于是带了春雪径自往甄宓那儿去了。
“甄姊姊,你怎么不去阿姑身边呢?”她走到甄宓身旁笑吟吟的问。甄宓平静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堪称冷漠。把郭照吓了一跳。旋即想起甄宓已经几个月没有带着孩子去她的院子里坐了,也不让孩子们单独去。她心里隐约觉察出了原因。登时便后悔不该上来自讨没趣。
“过去做什么呢?自讨没趣吗?”甄宓小声说。她淡淡的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口中轻声说道:“你无儿无女,我却是当了娘的人。在孩子们面前,我丢不起那个人。”
这话说的又气人又莫名其妙。同甄宓素日里知书达理的风格十分大相径庭。郭照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怎么就是丢人了呢?阿姑也很喜欢元仲和欢儿啊。”
“那些人都是媚上欺下之辈,阿翁如今不如四叔父了,母亲若是带着我和阿兄过去,会被人冷眼的。还不如不过去呢!”曹欢脆生生的说。甄宓低头严厉的看了她一眼道:“阿欢!不许胡说!”
“阿欢哪里胡说了,我也觉得就是这样嘛!”曹叡不服气的说。“那些人,看阿翁被祖父器重时,个个巴不得把礼都送到咱们府里。如今看四叔父得势了,就统统变成了墙头草,跑去凑四婶婶的趣。这种鄙俗的人,不理也罢!”
甄宓叹了口气,听起来似乎放弃了同孩子们争执。她回过头瞟了郭照一眼,语调淡淡的说:“当初我说了不让你撺掇着子桓去争这些,你看,如今子桓被你害的好苦。可惜他执迷不悟,还是成日里听你妖言蛊惑。郭照,你走吧,我看不得你这样心思险恶的人。子桓如今是全然不听我的了。上次因为刘公干的事,他如今连见孩子一面都不愿意。我已向阿姑求了,无论如何,无论他将来犯了多大的错,请阿姑说服于阿舅不要诛杀他。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能够念及亲子之爱保全子桓,我愿剪去头发做姑子,给子桓诵一辈子经来消减他的罪孽。”
她说完这些话,便回过头去,不再搭理郭照了。曹欢好奇的看了郭照一眼,连忙跟着母亲扭过头去。曹叡的眼神则要复杂的多。郭照看那小孩子时,隐约好像看见他无声的说了一句“走吧”。她很气闷,觉得自己像吃了个哑巴亏似的。明明她是跟着曹丕的梦在走。她只是想让曹丕开心而已。凭什么出了问题,甄宓却要把罪责归到她身上?
“甄宓,魏王没给你发一个贤良淑德的匾额,真是亏了你了。”郭照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话。说完了这一句,懒得顾及甄宓和两个小孩是什么表情,郭照转身就走。
卞夫人身边是不能去了。崔氏穿了一件无比华丽的绣花曳地曲裾深衣。上面活灵活现的刺着花鸟虫鱼。花的花瓣、鸟的羽毛。鱼的鳞片都是用混了金线的丝线绣出来的。瞧着熠熠生辉,远看真是贵气逼人。这衣裙太过贵气,看的卞夫人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要知道曹操号召节俭,连卞夫人本人都只穿了一身朴素的玄色曲裾便来了。
郭照听见几个不识时务的贵妇在夸奖崔氏的衣装,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走开了,到墙角一处安静的席位上坐着。自打曹植得势之后,崔氏见了她也鲜少问候,总是等着她去问。郭照碍着脸面,又问不出口。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是到了外面也总是互相假装没看见对方。久而久之,崔氏的雅集再也不邀请郭照了。郭照对此虽说不上怀恨在心,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想当初她崔氏羞于启齿向各位官眷下帖子,第一次下帖还是以郭照的名义呢!
典礼的过程冗长又无趣。郭照在小台上坐了一下午,直坐的屁股疼。好容易临近黄昏,他们可以去参加铜雀台上的宴席了。郭照偷偷揉了揉酸痛的屁股,觉得内心很无奈。懒得去关心今日宴席有什么好吃的。她也懒得让丫鬟去给卞夫人打招呼。任性一次,自己带了春雪和几个侍婢便,叫了马车便自行回新挂了匾额的魏王宫去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郭照洗了脚倒头就睡。这一觉黑甜沉重,直等到曹丕回来把她摇醒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道:“你——你回来啦——怎么了?”
“崔氏——”曹丕的声音听起来既紧张又惊恐。
“哪个崔氏?怎么了?”
“子建的小君崔氏女·······刚刚被父亲赏了白绫········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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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王昭仪是曹干的养母,写这段的时候忘了给写成亲生的了hhhhh,但是想想反正是平行宇宙,也犯不着全按历史上来hhhhh
崔氏是洛神赋女主人物原型这个说法可是上了文学史教科书的哦!学界也认可这个说法比认可甄宓说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