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要从军呀?”
“男儿何不带吴钩。”
冯安安笑出声,没想到肖抑还有一股子热血。
却听肖抑支支吾吾:“如果、如果……你回去后,家没了,怎么办?”
冯安安刚想答话,肖抑又道:“若是家没了,就来找我吧!”她回过头去,见站在下面的他一脸开玩笑的表情。
冯安安便笑着拒绝了:“不了。如果没了,我就去遨游四方,破万卷不如行万里路!”
后来她回去,发现家果真早没了。
世子遭遇不测,蘋阳王思子成疾,不久跟着去了。
皇帝见冯氏一族断了血脉,便干脆拆除了蘋阳王府,田亩还地于民。但蘋阳王的封号没有被废除,反而晋升一级,阴封韩王。
还回以前的封号了。
皇帝给韩王建庙立祠,连故韩王世子冯安,也有泥像和赑屃驮着的墓碑。
她去偷瞧了自己的泥像,真应了肖抑所说,似菩萨般高高供到庙里。五年间冯安安挺拔不少,泥像冯安却仍是十二岁的少年模样。
冯安安心想,如果那天她不和父王吵架,不故意闹场,如果她顺着大家的心意,一起庆祝一起欢喜,结局会怎样?
会不会就不是见父王最后一面?
她在离庙不远的树林里,给自己布障施幻,许自己没有被掠走,阖家欢乐的一天。
幻术,真好。
……
冯安安爬到上边洞口,悄悄抑窥,竟还守着六位师弟师妹。
幻术已经褪去了,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喊着师父。
她是不会让外人发现洞窟的秘密的,偷偷布个障眼,于是在这批师弟师妹眼里,大师姐是突然之间,犹如灵光般闪现在洞中。
众人纷纷问她:“师父呢?”
“虿翁死了,你们各自散了吧!”
师弟师妹里其实没有对师父衷心的,巴不得虿翁死,但虿翁真死了,却又不敢相信,仍惧着他。
这六人竟仍有邀功之心,上前擒拿冯安安,
冯安安才不跟他们打,捻个幻术,捉弄众人。
她冷眼看戏。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打上来了!”有其他师妹跑上来报信。
冯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赤红身影如魅似电,闪入洞中,三下两下,将六名师弟妹全数打到。
来人站定,面朝着她。
肖抑持剑扬眉,不动如山,他不是穿着赤红袍,而是一路刀林剑雨血拼上来,一身白袍被浸透湿,再无一处白。
这人器宇轩昂的样子,好像一位单枪匹马来救她的神。
冯安安浑身酥麻,却又怕是自己的幻术幻了自己,开口道:“先师有诀神将助,大圣无心火自飞。”
“九转但能生羽翼,双凫忽去定何依。”
不是幻术,是他真的来了。
肖抑紧接着又问她:“有没有受伤?”
冯安安摇头。
肖抑问:“虿翁呢?”
“你找他做什么?”冯安安笑着反问,她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肖抑斩钉截铁道:“除却此人,你才安稳。”
冯安安见他脸上尽是担忧关切之色,不由得心中暖流涌动,心想:虿翁说错了,她不是背情弃义之人。她相信,肖抑也不是。
她不会杀肖抑,肖抑也不会杀她。
冯安安心中柔软,冲肖抑嫣然一笑。
肖抑愣住。
她却仿佛霎那间卸了全身力气,顺势倾斜,往肖抑身上倒去。